阮平校长的四次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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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8 17:24

题记:谨以此文祝阮平校长生日快乐。

2000年中考后进入更生学校高一年级学习,到如今,我认识阮平校长已经20年有余。
 
作为他的学生,能够逐渐与阮平校长形成亦师亦友的关系,并且在人生成长发展的高中、大学和初步踏入社会工作的重要阶段,得到他的很多帮助与指导,我是幸运的。
 
2020年11月30日晚上,陪同年级的更生校友、英语高级教师、Yuimy光速英语创始人段玉春回母校,她说这些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回来跟阮平校长交流。校长说,机会是创造出来的,20年来“我和李燕深度的交流沟通应该不下200次。”
 
这引得段玉春当场投来羡慕的眼光。校长那种带有理性自觉的积极人生态度,富有亲和力的交流沟通方式,加上他不时传递独特的见地,带着很强的发散与启发思维,让我和很多更生学子都受益匪浅。
 
绝大多数时候只看到阮平校长的微笑、和蔼、侃侃而谈,还有心系教育、关心社会的现状与发展。但大家可能很少看到阮平校长流泪。20年来,我经历过四次校长的流泪。
 
第一次见到校长流泪,是2010年校长的父亲阮文钦爷爷病重期间。那时我本科毕业回到母校工作第二年,一天傍晚在小学住宿楼三楼校长办公室和他聊天,谈到阮爷爷。回忆起阮爷爷以前博闻强记,讲话生动又深刻,病重以后生理消化器官全面衰竭,仅依靠流体食品维持生命体征,谁也认不出来的时候,校长的声音忍不住哽咽,眼眶湿润。
 
几乎一生奉献给教育的阮爷爷,在2010年9月15日凌晨去世。后来我帮阮大孃去乐山二中阮爷爷的住所整理物品,里面有很多他当年教书工作和生活中的手抄本、记录本,数学、诗词、武术、针灸……内容宽泛,用强劲有力的笔触留下的手写,一本本井井有条的摆放在那里。想到这样一个桃李满天下,勤学好练、热爱生活的老爷子,被阿尔茨海默病纠缠,最后不能记得人和事,确实让人心痛。
 
3年后,2013年校庆二十年前夕,在搜狐工作的我利用休假时间回到乐山,协助母校筹备校庆和整理文集。涉及到历年来在学校工作过的教职工名录,阮平校长着重提到了校史上退休后又到更生发光发热的那一批老教工。恰逢我去峨眉山市探望原峨眉一中、二中语文教研组长、高级教师、乐山市政协委员黄运泉老师,他在退休后到更生工作七年。那时黄老师刚刚做完胃部分切除手术,人显得清瘦。托我带回几本刚出的书法文集给校长。阮平校长睹物思情,又想起长期在更生工作,最后因病去世的校医俞国耀先生,想起这些年事已高的教职员工,更生所能给他们的极为有限,但是他们却凭着对教育的热爱,凭着对学生的负责,倾注了人生几乎是最后一部分能量。校长越说鼻音越浓重,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在更生二十年校史纪念文集“园丁篇”,开篇语这样写到——
 

“更生学校有许多别样的地方,而最别样的景观之一,就是她在最初的十年里主要是靠退了休的老教师们支撑的,她最近的十年,也主要是靠这些老教师们手把手地‘传帮带’,拉扯着一批批青年教师茁壮成长,使他们逐渐挑起重担,成为学校发展的主要动量。

可以说是夕阳灿烂的光辉把更生照亮,并为更生铸造了未来的脊梁。老教师们来到更生这片沃土潜心辛勤耕耘,充满激情的拼搏奉献,使他们不少人的夕阳余晖成为一生最耀眼的光芒。这段历史可歌可赞,在更生的历史天空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永久留芳。

阮平校长无限感怀老教师们对更生育人事业的不朽贡献,曾步毛泽东原韵改填了一首《采桑子.重阳——夕阳更辉煌》。词云:‘人生易老师不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播洒花种代代香。更生廿年拼搏劲,不是晨光。胜似晨光,夕阳辉煌更化霜。’

20年来,在更生学校勤耕奋斗过的老教师们数以百计。他们有的在更生工作一、二年后因身体和家庭原因离开,已为更生留下恩惠。在更生发挥余热超过五、六年的不少于五六十人,超过八年十年的也有30人以上,更有些老教师在更生奉献了十多年,有的至今都还在更生发挥着巨大能量。

为了表达对这一特殊群体的特殊贡献的至诚敬意和谢意,这次校史编写特按阮平校长要求设置‘最美夕阳红’章节,以昭示这片片晚霞的无尚荣光。”

 
“园丁篇”里,特意用“壮丽的晚霞”为题,展示了祝乔森、王玺、李兰英等54位老教师的简介和在更生的工作情况。值得一提的是,更生二十年校史纪念文集,有足迹、园丁、英才、寄情四个篇章,我用诗、词、曲和四字短歌分别创作篇首语,“园丁篇”我写了——
 

“讲台眉飞色舞,书案批阅辅导。弟子三千念师恩,银丝两缕岁月熬。桃李枝头摇。 

 

教书育人艰辛,身先示范全要。圆梦金榜题名时,回首求学路遥遥。都说老师好。”

 
作为更生曾经的一名学生,老教师们的情深义重,我有切身的体会。正是因为他们的丰富教学经验与忘我的工作奉献,像我这样的成百上千更生学子,才得到了更好的教育。阮平校长感动的流泪不无道理。
 
时间到了2020年,11月5日的深夜11点过,得知阮平校长的大哥阮云先生不久前因病去世,我在北京打电话给校长慰问。电话里,我回忆起阮云先生跟校长两兄弟长得很像,深耕乐山电力行业,做过多年的领导岗位。记得2010年冬天有一次校长召集一大家人包括他大哥一家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应邀参加。遇到阮云先生当领导时的一些老部下和电网行业的公司领导,同在一个餐厅吃饭,他们后来偷偷的把我们好几桌的餐费都结了,然后过来跟他们的老领导热情打招呼才走。退休后,阮云先生书法又有精进,甚至是写了一幅字在阮平校长60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不知不觉,电话就聊到了11月6日凌晨,校长说可能是退休前的几年各种应酬严重影响了大哥的身体。而在五兄妹中,大哥身体应该说是最好的,却走得那么早……说到这里,校长有些叹气和悲伤,我感觉他在电话那头哽咽流泪了。
 
而阮平校长流泪最厉害的一次,还是2013年11月8日,二十年校庆当天。庆典结束后的下午,作为首届校友总会秘书长的我,和首届会长李颖超博士、时任校行政助理的阮顿老师,陪同校长去翡翠国际社区靠近岷江边上的露台茶馆,和更生高99届余生、李奎君等首届更生(含高中)校友见面。可能是在创业20年之际,又回想起自力更生、历经坎坷、经受挑战,一路走过来,又刚刚完成更生校庆各项活动,阮平校长百感交集,一边说着“这20年还真是不容易”,一边竟然就当着大家流下了眼泪。
 
当下中国社会的教育何其难!更生做真正的教育工作,还要创办一所学校去尽力做好,太难了。借用更生二十年校史纪念文集的代序《我们走在大路上》最后部分的话语来说,当今的教育尤其学校教育承载着许多不堪承载之重,当今网络化、娱乐化、利益最大化的背景下树人立德有着旷古未有之难,当今为师传道授业面临着难于想象之艰,甚至风险巨大,自我燃烧、自我超越之痛永无止境,有时恐怕连很多教育工作者也要疑惑这教育之路如何才走得下去,疑虑自己是不是要逃离、放弃?
 
可能也就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的良知,又会使人想起但丁的话“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又会像丹柯一样高举起用自己的心做成的火炬,在这条人本主义教育的大道上,阮平校长依然带领着更生教职工们不断潜心探索,一往无前走下去。
 
想起校长二十年校庆后的那次流泪,可能既有创办更生二十年回首感慨的自我个体情绪释放,也有身处教育行业的复杂思绪,应该说有自己的小情绪,也有心系教育和社会的大情义。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认识校长20多年,也就只经历过他四次流泪。而每一次流泪的背后,都是至臻至情的故事。希望我能和更多人一起,像阮平校长一样,成为有情有义的人,做有情有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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