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 Netflix 的动画短片剧集《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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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2-09

写在前面：解析单集标题 & 图标，侧重结合小说解读细节和立意。

小彩蛋：有一个连接 E03 和 E08 世界线的小彩蛋，稍后揭晓。

在之前解析第二季预告片的回答里，乌鸦嘴了一番：第一季质量五五开，但至少有18集；而第二季/卷只有8集，希望量少但能保证质量……不过事与愿违。

个人观感而言，第二季只能说是一般，遗憾没有第一季里的那种一下子就让人眼前一亮的高光集数（故事性如齐马蓝，视听如秘密战争等），但也绝不是像有的答主踩得那么不堪。

第二季大多数故事缺少的，但又是很多观众渴求的，是反转、脑洞、意外，发自内心的“wow”，“给我惊喜，给我肾上腺素”；亦或者部分观众期待深度，期待齐马蓝般的哲思，那么可能就会失望了。这也确实是本集故事选择上的短板——但是，评价质量的标准仅限于这些了吗？

感谢未来事务管理局的回答，知道了原来这些故事基本都是由已发表的短篇科幻小说改编而来（最早的如E08溺水的巨人出版于1964年，而就近的如E03击杀小队出版于2006年）

于是出于好奇想把这些短篇找来看看，特别如同E03突击小队这种后劲很大、结尾却略感觉仓促的集数，究竟是原著就是如此，还是改编有意而为？

因此本篇回答也会持续更新（剧集vs小说），欢迎点赞收藏支持~

喜欢并推荐集数：1、3、6、8

1、虚拟客服

E01：扫地机器人 + 老年人 + 仙人掌（★★★★）

Logo的小动画：机器人吸走了老年人墨镜，只剩下了一个骷髅（死亡）

原作短篇小说网址：A Thanksgiving Week Gift for You: “Automated Customer Service”

跟许多答主的意见不一样，我反而觉得这一集挺幽默风趣的。

是，机器人故障反叛的剧情主线是挺司空见惯的（第七集也是机器人反叛，但本集整体诙谐，而E7主打悬疑惊悚），但这丝毫不影响故事的精彩呈现呀。

最新《九号秘事》第六季第一集也是如此，都是盗窃案heist的“烂梗”，但依旧不妨碍主创们想要have some fun乐呵乐呵的心态，最终呈现的效果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Why so serious?

本集中，特别是把如热锅上蚂蚁般焦急、歇斯底里的老阿姨，和“镇静自如、稳得一bi”的虚拟客服一对比，整个荒谬搞笑的氛围就已经烘托出来了。

本集的笑点包括且不限于：

开场大爷擦枪杆，老阿姨以为他在lu管；
老阿姨挥手求救，大爷以为她在打招呼；
老阿姨和小狗狗的matching的发型；

比较隐晦的一个笑点，第一遍看时错过了，就是大爷准备开枪救老阿姨这段有个慢镜头：

大爷端枪一脸潇洒，阿姨面露喜悦；
突然小狗乱入，大爷飞吻+眨眼wink；
阿姨顺着视线，才明白大爷在飞吻小狗，顿时一脸厌恶……（hhhh）

另外，本集可以说是第二季短篇小说改编得最棒的一集。

这么说是因为原作全文就只有虚拟客服的回复。（再贴一遍链接：A Thanksgiving Week Gift for You: “Automated Customer Service”）

如下面截图：原作的每一段，就是虚拟客服根据客户按键所作出的一次回复。

本集中虚拟客服的所有台词，基本复刻原作，略有删减。

而本集改编的厉害之处，就是通过原作中语气镇定但语义吓死个人的客服回复，脑补出电话这头客户大战机器人的整个过程。包括前面说到的笑点，老阿姨和小狗的窘态等等，都是添加进来的。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败笔”，因为没有了原作独特的视角，少了些读者/观众自己发挥想象的空间。

而这种纯语音、需要自行想象的故事结构，让人想起了前不久的口碑新剧《骇人来电 Calls》。只不过，《爱死机》主打的还是视觉冲击，纯语音放入其中未免突兀。

本集小彩蛋：【爱死机宇宙】

首先这里是个人工智能识别的梗（有点冷）

可以看到，识别出来的鹦鹉、猫咪等logo，就和每集标题的logo风格一致。

而真正的彩蛋几乎是一闪而过的识别过程中，

镜头正上方闪过的绿色logo，基本都是第一季标题logo

包括且不限于：

S1E7《迷失太空》的垃圾桶
S1E18《秘密战争》的苏联红星
S1E3《目击者》的面罩
骷髅、爱心、机器人等等……

画风统一，强迫症舒服了（画外音：清洁机器人表示认同并点了个赞）

2、冰上历险

E02：中指 + 冰块 + 烟斗（★★）

暖心故事版：弟弟装伤，帮助哥哥重拾信心；

冰冷现实版：弟弟受伤，快速恢复，哥哥倍感人间参差。

前者立意会更好一些，也更人性与暖心。

但不管怎样，整个故事都太平了些，无波澜，而观众的内心也更加地毫无波澜了。可惜还是Zima Blue的制作团队，画风类似，前期期待值较高，但故事选得不讨喜，动画制作再好也难弥补上。

原作小说补充的有价值细节：

1）基因改造之人是从培养罐里长大，类似于试管婴儿，并且培养罐是寄到“父母”的家中。小说叙事中穿插了这样的一些背景细节。

2）抛开速度与力量，怎么看出哥哥不是大多数的基因修改之人？

外貌有不同：基因改造的，皮肤雪白，瞳孔纯黑。在冷色调的动画中肤色的对比并不明显，我第一次看得时候没有发现，但回看时，可以看出哥哥和其他人的肤色确实不同。

They were all from the same modded geneprint, all with a rubbery pale skin that manufactured its own vitamins, all with deep black eyes accustomed to the dark.

另外男主体格较小，身子单薄。文字中有两段对比了哥哥与弟弟的体态差异之大。

Sedgewick had always been slight-framed and small-boned.

3）路边的人的身份？他们从烟斗中吸了什么？

这些人是挖掘冰下甲烷的工厂工人，下班后来到集市中，穿梭于“多巴胺酒吧”中（winding in and out of dopamine bars and discos.）推测他们吸食了多巴胺，就是吸食du品了。

4）弟弟是装伤的吗？小说结局如何？

是的，哥哥通过弟弟的“快速恢复”，知道了他是装伤了的。但是和剧集结局的“和解”不同，小说中哥哥得知真相后，却是生气于弟弟将两人置于致命危险之中。

小说的情感描述更加细腻复杂，一开始哥哥还是沉溺在对弟弟的嫉妒和自我厌恶的情绪中，每次听到改造人这个词，就让他感觉如鲠在喉。

Modded, modded, modded. The word danced in Sedgewick’s head as he gulped cold glass.

但当他救起弟弟的那一刻，一切消极的情绪、恶毒的幻象都瓦解了，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儿时那段纯真美好的时光。

All the things Sedgewick had wished so savagely in the night—that the doctor had never pulled Fletcher out of his vat, that Fletcher’s pod would fail in transit to New Greenland—all of those things shattered at once.

但得知真相后，哥哥的第一反应是弟弟是因为自己是改造人，无知无畏，所以把两人置于险境。

这一点其实故事前面有铺垫，就是两人出门后，弟弟跳上扫雪车，哥哥警告他，但他却毫不在意。所以在哥哥的印象里，弟弟就是个don't give a fuck的纨绔，所以得知真相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暖心，而是愤怒。但事实上，弟弟只是年少玩心重而已。

导火索般，把对弟弟的所有厌恶情感倾泻而出。（注：这是第一次哥哥真正吐露内心，之前所有的消极情绪都是囿于自我的冷暴力）

甚至恶言到：“你就是个从培养罐里长大的汉堡，你都不是个真人。”

So they grew you in a tube. Like hamburger. You’re not evenreal.” His breath came lacerated. “Why wasn’t I enough for them, huh? Why wasn’t I fucking enough?”

弟弟冷冰冰地回复了个fuck you，但这句话是哥哥从未从弟弟口中听过的。

“Fuck you,” Fletcher said, with his voice like gravel, and Sedgewick had never heard him say it or mean it until now.

夜深人静时，哥哥也听到了弟弟躲在枕头下小声啜泣，尽管弟弟已经很多年没在他面前哭过。

此时哥哥内心开始产生了些许懊悔，自我消解到，也许弟弟只是受伤疼得哭泣，

但也许他只需要走到弟弟床边，向他道歉，告诉他一切都好起来的。

他于是打算等弟弟第二声啜泣时去安慰他，紧张得心蹦蹦直跳，

然而，却再也没有传来弟弟的第二声啜泣。戛然而止，进退两难，如鲠在喉。

Sedgewick pushed his face into the cold fabric of his pillow and decided to wait for a second sob, but none came.
The silence thickened into hard black ice.

哥哥于是选择了缄默，闭上了双眼，心里柔软的一处猛地被刺痛。

Sedgewick clamped his eyes shut and it stung badly, badly.

虽然比剧集丧很多，但更喜欢这个结局。剧集改编虽然暖心，但扭转了立意，显得平庸。

从这个结局也可以理解到，标题之所以称之为“ICE”，不仅是形容那个冰天雪地的环境，更是描述这哥哥弟弟之间冰到零点的关系。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层，想要伸手触碰对方（弟弟装伤，哥哥打算道歉），想要像冰鲸那样破冰呼吸，却被冻得缩回手来。

这层冰，是高科技带来的枷锁。双向偏见的枷锁，损伤了亲情，驱逐了温暖，留下的就只有冰冷。

文如其名，结尾从情感上让人感到冰冷，寒心绝望到似乎自己也能呼出一口白气来。

3、击杀小队

E03：大眼睛 + 男主警察帽子 + 恐龙毛绒玩具（★★★★）

1）logo

大眼睛的logo曾出现在S1E3《目击者》中，左右张望的动画也基本一致。大眼睛一般理解为出自乔治奥威尔反乌托邦小说中的那句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再结合两个故事的风格，可以就理解为“反乌托邦社会”。后面两个则是故事重要道具。

2）标题

标题Pop Squad，最开始在网上搜索时，还以为是什么prey on predators的缩写，但直到浏览了一下原作小说，才明白pop squad，其实更直白的翻译就是“击杀小队”/“枪决队”。

Pop取了最直白的音译，小说中，不止两三次地提到了“pop the kid”，意思就是“枪杀那个孩子”，对应了故事中男主的“工作”。Pop squad指的就是他这一类负责击杀“非法孩子”的警察。

特别是书中详细描述了击杀过程，就是让孩子们占城一排，逐个击杀/枪决，十分残忍。（后续第五点节选了原文）

3）结局？

第一次看时感觉结局有点突然，想去小说中找寻答案，结果却发现小说也是同样的戛然而止。

本集其实比较遵从原作故事线，并没有变动：第一次击杀、参加表演、第二次击杀、去收藏店、跟踪女子发现小孩（地点是未来世界的NYC）

剧情上最大的改动，是剧集最后男主和女同事互相开枪同归于尽的情节。

小说的结局，男主只是醒悟与离开。

而剧集这番改动，的确增添了戏剧性，也意味着男主与反乌托邦世界的彻底决裂，只不过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同时也有致敬《银翼杀手blade runner》中经典桥段，仿生人的雨中死亡。

后来思索一下，对我来说，结局之所以感觉仓促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男主放弃虐杀小孩的选择，在我们看来是道德上正确、最合乎情理的选择，所以没有“意外”。

但是如果放在故事环境中，在那么一个反乌托邦的社会里，肆意虐杀未登记的新生儿成了警察队的家常便饭，成了男主女友等高等公民的饭后谈资，甚至在前半段小说中，男主的心态更多地还是处于“不解、生气”，而非剧集很快展现的“犹豫、动摇”。

在这样一个语境下，男主的“离经叛道”，就显得很意外。所以也安排了女同事跟踪的戏份，以这样一个代表“传统社会”的角色来再次烘托男主的觉醒与决裂。

男主为什么会醒悟，也是不少书评中讨论的点，结合剧集，个人认为主要有两个：

3.1）恐龙玩偶的刺激

恐龙玩偶不仅是因为可爱而让男主联想到了小孩，还因为恐龙灭绝了两次（剧集中有展现，但不够明显），第一次是恐龙真正的灭绝，第二次是恐龙玩偶的灭绝，因为新生儿不复存在。

3.2）时间/岁数到了

剧中只有那位母亲活了218年，但小说里其实有更多细节：小说中这位母亲180岁，而男主自称150岁，而男主女友要比男主更小。而这三位的态度似乎与他们的年龄相关。

一种脑洞就是，虽然一开始人类获得永生后自我满足，但就像这位母亲和男主一样，在经过一定的时间后，本能地开始渴求新鲜事物，渴求延续后代。

尽管如此，都难以否认，作者在男主醒悟的动机上吝啬了笔墨，以至于有评价这样说道：

“Pop Squad”, we realise, is just another story about the development of conscience in a fallen world. We don’t need to struggle out of the trap; we are let out and, despite the narrator’s claims, it feels quite the opposite of new.
——虽然故事的结尾，男主感觉雨落如新生，但是读者却感觉相反，又是老生常谈。

4）改编的精妙之处：镜头语言呼应小说文字

镜头语言上的首尾呼应：开头和结尾都是仰望雨落的天空。

只不过开场镜头色泽偏绿黄，瘴气之感，显得肮脏；

片尾镜头则更接近真实状态，还有绿色植被的烘托，显得纯净（相比较而言）

而这首尾的镜头呼应，其实就是转换了小说的首尾呼应。

小说开头描绘肮脏：

The familiar stench of unwashed bodies, cooked food, and shit washes over me as I come through the door. 这熟悉的恶臭味……

结尾描绘着纯净与新生：

I run for my cruiser, splashing through mud and vines and wet. And for the first time in a long time, the rain feels new. 第一次，我感到雨水也是这般崭新与生意盎然。

视觉和文字的巧妙对应。

5）改编的欠缺之处：

比如击杀小孩的残忍过程就被和谐掉了，这种戏份是忌讳的，所以省去也是合理的。只不过在文字中，更能体会到那份血腥残忍：

I pull out my Grange.（掏枪） Their heads kick back in successive jerks, bang bang bang down the line, holes appearing on their foreheads like paint and their brains spattering out the back. Their bodies flip and skid on the black mirror floor. They land in jumbled piles of misaligned limbs. For a second, gunpowder burn makes the stench bearable.

另外小说中也有不少帮助构建世界观的细节，比如暗示因为人口问题地球出现了气候变化导致了灾难发生，迁徙求生，最终导致现在“分层”的世界。

6）致敬银翼杀手

这一点也是小说和剧集的区别：小说中还不会太明显，但在剧集中，一切都具象化，警察的衣着、悬浮车、雨，就都似乎有了银翼杀手的模样。甚至男主的枪，几乎就是银翼杀手的复刻版。

包括最后的镜头，雨水划过脸颊，剧集改写结局中男主的赴死，也难免让人想起那段经典的台词：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Time to die.

7）小彩蛋：连接 E03、E08世界线【爱死机宇宙】

第三集的收藏店，几乎同款出现在了第八集的小镇上。

IPSWITCH Collectibles 店名出自于第三集短篇小说原文，但在第八集的原作中并没有出现，所以可以说明是剧集创作者有意添加的细节~

原作试读链接：https://lit115002135671862.files.wordpress.com/2019/03/pop-squad-story.pdf

参考的小说评价review：Pop Squad

4、沙漠之雪

E04：草莓 + 死亡+ 胸部（★）

Logo而言，草莓其实是有性暗示的，所以后续那一幕夕阳下的鼓掌也就挺自然的。

第二个logo死亡，是在第一季18集logo中出现最多此的图标，更别说每一集开头初始化的“爱死机”logo，也明确提示了第二个×就是死亡。

个人认为第三个logo是胸部而非balls，毕竟有两个点了……

另外类似的胸部的logo，同样出现在IMDB评分第一季最高的S1E7迷失太空中（下图第一个），还是dick（黑色部分） + 胸部（白色）呢。当然，这没有官方解释，你把第一图标理解成dick + balls也不是说不可以……

标题沙漠之雪是双关，既指主人公本身，也是指“几乎不可能发生之事”，也就是男女主这样永生的人类也能找到能够共度“余生”的对方。

故事，则是和E02差不多的毛病，世界观很宏大，猎奇的外太空星球（冰川与沙漠恰好还是两个极端），但落到主角身上的故事就显得平淡无奇，再“美好动人”的孤独灵魂双向奔赴，也显得寡淡寡淡的，食之无味。原作小说对动作戏的描写十分精彩，但剧集中呈现出来感觉一般。

5、高草丛中

E05：高草丛 x 3 （★★）

logo其实致敬了第一季Zima Blue的三个蓝方块logo。颇有质感的油画画风类似于S1E4机械装甲。

（注：原作作者是Joe Lansdale，第一人称视角撰写的都市怪谈类短篇，不是史蒂芬金，作者本人也自嘲和史蒂芬金的高草标题撞车了）

剧集中省去的原作小说细节：

1）白色僵尸其实形态各异，可以看出有女人，有小孩，甚至还有狗！

Still, I could tell now, by the general shape of the bodies, that some of them may have been women, and certainly some of the smaller ones were children. I even saw moving among them a shiny white body in the shape of a dog.

2）这些僵尸从哪里来？

男主的推测：较为笼统的迷失之人

I knew too that these things were originally from train stops, and from frontier scouting parties, adventurers and surveyors, and all manner of folks who had at one time had been crossing these desolate lands

列车长：其他下车闲逛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