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的补全:社区十年树木,教育百年树人-技术圈

文｜阑夕知乎处在一个漫长的承压期里。作为一款上线已有13年的高龄产品，从独角兽到上市公司，知乎经历的风浪和周期，远远多过当下风生水起的后辈，但知乎不在聚光灯照向的最中心的那个位置，也有不少时日了。然而同样在真实世界里，知乎活得还算不错，MAU稳定破亿，付费订阅用户的渗透率超过10%，比B站还高，知乎的问答帖依然被高频搬运至各大内容平台，存在感并不低。承压的根本原因，当然是短视频吞噬一切的磅礴趋势，知乎也曾试图发力视频，但很快发现真正的问题不在视频这种媒介形式，而是视频背后的生活娱乐成分。只是知识性的内容，可以轻松，可以通俗，但要娱乐起来，恐怕不太现实。知乎「想明白了」的动作在于，它开始不再焦虑穿上别人的鞋子：职业培训业务创造的收入，去年是2.48亿，今年预计超5亿，同比增长翻倍，那根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第二曲线，在知乎的财报里徐徐展开。 这是知乎的新身份，除了知识社区之外，它还是一家教育公司。 · · · 知乎的创始人周源，是贵州人。贵州是中国唯一没有平原的省份，大山既是贸易流通的阻碍，也将「走出去」这件事情变得崎岖艰难，长久留在这么一块经济欠发达地区，对人生千万种可能性的磨灭效应，是难以忽视的。周源说他很感激教育，因为考上了成都理工大学，他得以见到了山外的世界，而到北京工作的时候，他把这么一句话一直记到了现在：「所有人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于教育问题。」而他的回响则是：「人改变世界，而教育改变人，把教育做好了，就相当于改变世界了。」

不过知乎这个平台的诞生，和教育关系不大，很难说去社区里看了几个热帖，就完成了某种教育目标，但知识确实可以成为一个「钩子」，钩住那些有意愿且有需要在专业技能上有着提升的用户。从2019年开始，知乎就开始探索进入职业教育业务的可能，直到2022年，「知乎知学堂」作为知乎的职业教育品牌上线，覆盖了考研、留学、资格等主流类目，也延伸出运营、写作、IT办公等分支科目。看起来，知乎本身的积累，确实起到了相当程度的「钩子」作用，迄今为止有超过2000万用户接受过知乎的教育服务，而乐观的增长数据，让知乎在今天宣布「知乎知学堂」正式独立运营。这是一颗长了4年的果实熟透落地的收获，它不但代表了知乎的第二条商业飞轮开始加速转动，更是再次应证了知识这个市场的长期性，它的终极交付模式，只能是教育。 · · · 前几天，广州一所中学花了4万多块钱采购的一台「智能互动情绪宣泄仪」，在网上火了，人们发现，这台机器实际上是任天堂的老款Wii游戏机的套壳，市场价格不足千元。这种问题在教育行业，其实并不少见，一方面是教育资源的稀缺性始终存在，很难得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分配方案，另一方面是信息不对称的环境难免滋生各种套利空间，花钱的品质和用钱的效率，都还有很大的提升可能。「知乎知学堂」涉足的（非学历类）职业教育行业，同样继承了这种矛盾，每年几万家公司挤在一起竞争，能做出品牌、做出规模的几乎没有，以致于CR3市场集中度常年不超过10%，零散稀碎。

周源说他这些年走访了几百家职业教育公司，最大的感触就是提供服务的每一环都有优化空间，小到不要再用微信去传学员名单，大到在开发学科时对授课数据的复用，大部分公司都停留在「手工业化」的阶段，「如果在每一个环节都提升1%，最后加在一起，一定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因为见不得效率低下，所以卷起袖子自己上，这是互联网产业的绝大多数故事开头。从自己的社区里，知乎也反复收到过信号：从每年高考季，年轻学生们涌入知乎搜寻报考志愿的经验，到升职加薪的相关话题下，总是填满了迫切想要精进技能的声音，这些用户行为，不断的讲知乎拉向那个最底层的解决方案。只有正儿八经的供给体系化的教育产品，才能从根本上实现知识的普惠，解答问题是救急，传道授业是救穷。 · · · 刘慈欣写过一篇最不像科幻小说的科幻小说，全文90%以上的篇幅，都在讲一个乡村教师的艰苦生活，直到一艘高等生物的太空母舰，随机抽选了这名乡村教师的学生参加一场关系到地球是否值得保护的科学测试，经由高等文明之口，刘慈欣才说出了他对人类文明的定格尊崇：「你是想告诉我们，一种没有记忆遗传，相互间用声波进行信息交流，并且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每秒1至10比特的速率进行交流的物种，能创造出5B级文明？！而且这种文明是在没有任何外部高级文明培植的情况下自行进化的？」将智慧一代一代的继承下去，不是通过基因或是模仿，而是借由教育系统的完成，这确实是人类独有的能力，而学习本质上又是没有终点的——虽然「终身学习」的说法如今有些鸡血化了，但是抛开情绪，这是现代社会绕不开的症结。知乎做了很多年的「有问题就有答案」的事情，现在知乎知学堂还要做「未来职业之路」。和致力于赢在起跑线、且受政策影响的K12以及学科类培训领域不同，职业教育更像是目的性极强的增肌健身，知乎搭平台建社区的经历，让它在获客层有着天然的集聚效应，这是它「整顿」职业教育行业最大的信心来源。可以把知乎多年建设的知识社区理解为一根杠杆，那些看似缺乏魅力的投入产出，实际上是在撬动更有购买规模的场景，除了广告和订阅之外，初入社会的青年们投资自己的必要性，为「知乎知学堂」的教育品牌提供了庞大的基本盘。就像知乎打造的「新职人」概念——身在职场、从事专业的4亿中国人——他们普遍都是高等教育的受益者，既有足够的收入和消费，也相信提高「姿势水平」的回报，他们会是「知乎知学堂」的主力买单者。 · · · 曾有博主发明出「Gap day」一词，它的原型是「Gap year」（间隔年），指的是年轻人在完成学业或是两份工作之间空出一年时间去体验生活的规划，之所以缩水成自嘲属性拉满的「Gap day」，是因为中国人没有资本以年为单位挥霍闲暇。其实整个东亚社会，都有苦逼到必须按部就班的人生观，在每个年龄段都要准确无误的做完那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然后再让下一代重复这个过程，容错率无限逼近于零。然而，教育的意义并不该是这样，它未必要对合理和正确嗤之以鼻，却不必以刷题的方式应对所有挑战，知乎是中国互联网公司里最早推出自有大模型的一家，核心原因就是认为AI可以扩增学习的能力。就像炙手可热的AI搜索引擎Perplexity最近被发现它用的竟然是GPT-3.5——甚至都不是被使用最普遍的GPT-4——加上7B小模型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事实证明，精调的能力可以做出非常优秀的服务，而将最顶级的智慧封装到产品里交予普通人予取予求，也不再天马行空的幻想。 知乎要把知识资源普惠化，社区为体，AI作翼，直至自成体系的教育品牌，当下可能就是最好的时机了。职业教育面对的大部分场景，都不再是简单的考卷测试，而是为了摸到更上一层的台阶，知乎能把教育做起来的最大机会，在于它在过去十多年里，真的把舞台交给了那群被知识改变命运的人，专业本领越优秀，人生之路越开阔。还是如那句老话所说，AI大概取代不了你，但是会用AI的人大概率会取代你，在艺多不压身的经济环境里，对傍身之技的需求，构成了「知乎知学堂」的想象空间，这是一个全周期的服务模式，也搭载了知乎自证价值的可能性。 · · · 在周源看来，社区和教育是一体两面的，前者让人在讨论中发现更大的世界，后者则帮助他们去实现通往理想世界的道路，有了教育版块，知乎才得以变成「完全体」。但知乎也不应该只是一家普通的教育平台，社区之于教育，和教育之于社区，除了互补之外，还可以共振起来，无论是教育资源被分发成社区内容，还是社区的讨论模式被发展到教育服务里，知乎的公共基因，也会传承在「知乎知学堂」。互联网平台就是干这个的，突破物理的限制，让天南海北的人凑在一起，学习的体验不该只是多了一块屏幕而已，人改变世界，教育改变人，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技术改变教育。就像海德堡大学的哲学巨匠卡尔·雅斯贝尔斯在半个世纪以前畅想的未来：「真正的教育是用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用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用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