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做题家的梦想，是粉笔教育们赚钱的风口
中公蒸发2000亿，粉笔九个月亏损12亿，公考培训机构需要止损。
作者 |林正悦 编辑 | 杨 武
出品 | 互联网那些事
投稿微信 | ttsuper008
易烊千玺、胡先煦考取中国国家话剧院事业编制一事，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之后，终于暂时平息。
但“明星考编”还是把考公考编的话题炒热。
2021年豆瓣上“我老公是公务员”的梗竟至今都被拉出来反复鞭尸， “考公上岸”变成很多人的奋斗目标也确使其在各种职业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半年后厅局风穿搭席卷网络。
从一开始普通的明星“厅局风”气质大赏到越来越多网友的穿搭分享，黑夹克、公文包、胸口党徽是灵魂、再加上或多或少的优越感文案，有人极尽追捧，有人斥其油腻。
不管怎么样，围绕考公考编的话题热度总是居高不下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而在这背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公考阵营去争夺这个围城内的“铁饭碗”。
应届毕业生的选择：考公、升学或直接就业。
2022年我国高校毕业生约1076万人，考研报考人数457万人，同比增长21.22%。
躲进象牙塔也终是暂缓之计，另一些人因而选择了难度更高却能直接解决就业问题的考公。
智联招聘《2021年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数据显示，慢就业的本科生2021届比例为12.8%，他们中半数都在准备公务员、事业单位招录考试。
而很多人选择继续深造也是为了考编，近年来越来越多硕博人才扎根基础街道办的新闻，有很大一部分人升学还是为了更好地端体制内饭碗，“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然而负责护送考生进入体制内的职教机构却没想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国内职业教育龙头“中公教育”2021年出现了上市以来的首次亏损。
据中公教育2021年年报显示，2021年营收69.12亿元，同比下降38.3%；净亏损23.695亿元，截至6月28日市值已经蒸发逾2000亿。
而同样是资历深厚的老牌职教品牌“华图教育”8年内已经5次冲击IPO未果，被猜欲借壳上市的“华图山鼎”21年年报接连收到两次问询，上市路漫漫。
甚至连骗子都知道这些机构的难处，谎称粉笔“无法继续经营”“债权债务转让”要给学员退费，粉笔连忙出来澄清自己现金流良好、公司运转正常。
粉笔2月7日宣布完成了3.9亿美元A轮融资，被创始人张小龙盖章这是职业教育领域单笔最大的投资之一，2月底又向港交所提交了招股书冲击上市。
但公考赛道并非繁花似锦。
中公教育发布公告就深交所对公司2021年年报问询函进行回复，2019年至2021年，公司退费额分别为74.23亿元、100.09亿元、153.02亿元，退费率分别为44.14%、46.54%、68.46%，整体呈现增长的趋势。
这反映的不只是中公的痛，也是行业沉疴，公考培训行业只比表面上看到的更为艰难，好好的热门赛道怎么就变成覆巢。
1
2022年，国家考公报名人数达到202万，最终通过审查人数183万人，而考试仅仅开放16745个岗位、招录31242人，全国平均竞争比68.9:1，职位最大竞争比达到19236:1。
竞争越来越激烈催生了考公培训的百亿市场。
据国信证券测算，2025年公考市场规模或达到280亿元，是2020年的两倍。
目前职教培训市场三大机构——中公教育、华图在线、以及粉笔教育。
经过这几年大环境的打磨，业务几乎趋于一致，均以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考试为主打，辅以其他成人职业教育如财会类证书、教师、司法考试等考试培训。
华图公考名师出身的张小龙2013年拥抱了初创阶段的猿辅导，其负责的猿题库的公考项目形成了粉笔网的雏形。
2020年11月，粉笔科技才与猿辅导完全切割。
根据天眼查可知，粉笔网从猿辅导拆分后，北京粉笔蓝天科技正式成立，线上起家的粉笔深知自身核心竞争力，在平台开发方面投入良多。
作为后起之秀，粉笔教育的表现还是较为抢眼。
根据粉笔教育招股书显示，2019、2020年，粉笔教育的收益分别为11.6亿元、21.3亿元，2021年1-9月收益为26.3亿元，同比增长约80%。
2020年按收益计粉笔教育以2.9%的市场份额排名第三，中公教育排名首位。但若按2020年线上付费人次计，粉笔科技排行业首位。
粉笔也是有自己的优势的。
粉笔的直播系统能同时为超10万名学员提供直播大班课，延时低于500毫秒。江湖上更有粉笔“申论题自动批改系统”养活了市面上大批中小机构的传说。
到2021年年底，粉笔题库总题数累计突破210万道。
线上天花板暂时就这么大，公考培训，粉笔教育不能没有线下市场。
然而天时地利粉笔似乎差了一点运气，21年7月的双减虽说是针对K12却迎来了史上最强的监管，一方面粉笔不得不通过裁员压缩成本自救；另一方面线下监管严苛，从防疫到消防问题，开班时间实在不利。
2
逆势扩张，这是粉笔从疫情之初就一直在干的事情，张小龙上课的时候调侃自己两年亏了10亿元可并非虚言。
2019年，粉笔科技净利润为1.54亿元，经调整后的利润为1.75亿元，整体处于盈利状态；2020年情况急转直下，净利润降为-4.84亿元，经调整后利润为-3.63亿元；2021年前三季度，净利润为-12.28亿元，经调整后亏损7.82亿元，亏损金额是2020年同期的19倍多。
这两年粉笔由盈转亏，干了什么？答案是：进军线下。
不同于入场较早的中公、华图们占据下沉先机拥有雄厚的线下实力，脱胎于猿辅导的粉笔，从“粉笔网”到如今体系庞大的“粉笔教育”家族，在线教育成为难以磨灭的标签。
玩转互联网并不是什么坏事，一定程度上正是互联网的庞大流量池使得粉笔教育脱颖而出。
截至2021年12月31日，粉笔线上平台注册用户超过377万，线上付费人次超过453万。
庞大用户群形成的自由流量池下，粉笔APP有点风吹草动可能都会引起关注。
部分省份省考在即，6月26日，“粉笔模考”再次登上热搜，仅仅是一次日常模考报名人数就高达40余万人，线上影响力可见一斑。
2月份全国研究生前脚结束，“粉笔崩了”的热搜后脚就上了。
不管是不是考研遇挫的心碎学子转战另一条独木桥，反正粉笔笑得很开心。
就连2021年的线下课程，其中有67.5%的用户都来自于线上产品付费用户的转化。
在其2022年2月28日提交的招股书中可以看到，粉笔2020年的付费人次就已达到880万，成为中国最大的线上职业考试培训服务供应商，且是第二大市场的三倍，远超其余前五大市场参与者的总和。
但线上的付费人次带来的营收增长始终有限，公考培训离不开线下班。
一方面，直播课上学生自制力差集中度低，线下课堂的封闭式管理成为了对抗惰性的最好解药，甚至有的考生学习能力很强，只是人为制造高昂的机会成本并以线下走读的高形式感方式督促自己学习；
另一方面，线上售卖的产品服务多为低价课或体验课，对于公考培训里动辄三五万的班次，消费者需要在线下“眼见为实”。
880万消费人次的含金量到底如何，粉笔庞大的消费人次数字有多少是把9.9元特价体验课、39元月度会员之类的消费算进来的，可能只有粉笔自己清楚了。
精细化布局线下成为了粉笔的重要发展方向。
线下布局的2020年初正是国内疫情最动荡之时，然而粉笔好像并不在乎。年初的扩张，退款、转线上同等课程或者延迟课程服务权益等让粉笔直接损失上亿。
2020年4月的二次扩张又继续发力，迅速打入全国30多个省市，2019年底粉笔在战略层面宣布进军线下时，当时的线下布局还只有35家分校、1000余名员工、15亿元订单，到了2021年初就已经发展成396家分校、14000余名员工、超40亿元订单收入了。
规模庞大不假，但是在2020年扩张之前粉笔科技仍实现1.75亿元盈利，线下战略布局之后2020年净亏损3.63亿元，2021年1-9月净亏损更扩大至7.82亿元。
线上线下两手都在抓了，但线上线下显然不是两手都硬，粉笔教育理想中的OMO线上线下一体化协同战略尚不成熟。
3
因疫情一延再延的考试、正式毕业后就难以保持的应届生身份、辞职备考的决绝、面试失败再战的压力......
用户高昂的时间成本与机会成本难以信任口碑崩坏的机构的高价课程，品牌建设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在品牌建设的未来中，直面用户直接影响其口碑形象的，一是教学服务，二是教学质量。
课堂以外提供的教学服务一直是培训机构难以尽善尽美的痛点，对比其他机构，粉笔一直因教务人员不强制推销课程饱受好评，但虚假宣传的投诉也不少。
因为复杂的疫情和考试延期政策，消费者在退课、退费等问题上纠纷不断。
搜索发现，截至7月21日，中公教育的投诉量最大，达到14317条；华图教育累计投诉量1194条；粉笔公考在黑猫投诉的投诉量超过716条。
粉笔裁员进行多少轮并无准确数字，但考生反映考试还未开始的客服老师已经换了两三个。
服务问题还能商量，而教学质量则关乎硬实力，是粉笔亟需解决的难题。
在笔试课程上，粉笔打出了“粉笔980”系统班王牌，推出了“粉笔模考”，笔试各模块师资上也有明星老师加持，然而在线下尤其是线下面试班显然建设不够。
面试一般是3：1的比例，成功率远大于笔试，因此愿意在面试上高投入，不同于线上笔试课一场直播能有2000多人同时参与，线下面试课以10多人左右的小班课为主，而迈太大步子的粉笔显然在师资质量和规模上都缺乏竞争力。
从竞争角度看，在线下深耕的巨头中公教育、华图教育自不必说，粉笔新扩张至各个地方市还会遇到自带资源的 “地头蛇”。
当地教育机构在师资力量上可能拥有来自一线或刚退休的体制内人员，教学质量和水平本就不是新进场的粉笔能比的了，在这个需要信任成本的课程下当地口口相传的质量更是为地方机构的水平作保。
此外，哪怕是粉笔所谓的低价课，均价也在千元以上，于是盗版横行可想而知。淘宝、闲鱼、B站、新浪微博......盗版录播课无处不在春风吹又生，“严厉打击盗版”的声明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盗版问题是长期的社会问题和行业问题，并非能靠粉笔一己之力能成。
在盗版问题之外，粉笔还需要看到更多社会责任，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备考人员价值观的正向引导塑造同样重要。
教育培训机构发展多年，应试化体系越来越成熟，但是“培训”越来越盖过“教育”，答题有框架但思想是自由的，早年张小龙参加综艺节目斥责电视台以扶贫作秀，而今能不能以教育为本，教育之外的商业化又该如何实现。
一场接一场的公考永远不停歇。
但仍在亏损的粉笔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光鲜，新一轮的考试又启，粉笔盈利之路在何方。
参考资料：
多知网：粉笔分拆融资3.9亿美元，公考行业新一轮竞争再起波澜
21世纪商业评论：四川学子入行职业教育，每年1000万人买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