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成药仿制大潮开启
界面新闻记者 |黄华 界面新闻编辑 |谢欣如果从1993年算起,百令胶囊至今已经获批了31年。在华东医药的努力下,这款主要成分是发酵冬虫夏草菌粉的胶囊剂,成为了国内中成药领域的爆款。 今年1月7日,佐力药业宣布,该公司的百令胶囊已收到来自国家药监局的药品注册证,成为首个获批的同名同方药。所谓“同名同方”,可以简单理解为中成药的仿制药。而毫无疑问的是,佐力药业这一同名同方,仿的就是华东医药。随着这一产品的获批,国内医药行业的监管层传出了一个明确信号——中成药市场向仿制药品开闸。 在佐力药业宣布产品获批之际,华东医药以发酵虫草菌粉生产工艺专利侵权为由,起诉了佐力药业一方。为了证据链的完整,华东医药的被告甚至 还包括其控股子公司 。而在这一场专利战的背后,中成药注册改革的大幕正缓缓拉开。也因此,华东医药对佐力药业的起诉,是中成药仿制药政策下的第一次斗法,也足以体现相关利益方在蛋糕被切割之际的痛心疾首。 近些年,化学仿制药、生物类似药在国内密集诞生,背后离不开医保资金控费目的下的一系列政策调整。而即使医保情势焦灼,中成药的盘子在此前也几乎没有被动过,直至国家药品审评中心于2022年12月发布《同名同方药研究技术指导原则(试行)》——中成药仿制研究技术被要求进一步规范。通俗理解就是,仿制中成药的章法出现了。这份文件具体对对照药的选择、药学研究、药理毒理研究、临床试验进行了指导。 变局之中,佐力药业是第一家成功的。这家公司的百令胶囊于2022年12月按注册分类中药4类-同名同方药进行了申报。粗略估算,仅一年之后,它的产品就获批了,这样的速度足以让竞争对手华东医药瞋目结舌。而按照常理理解,一年获批的速度,也让绝大多数药物望尘莫及。
行走在中成药注册改革中
事实上,若果说佐力药业仅用一年光景就一步登天也不客观。毕竟除了2023年,在申报百令胶囊这件事上,这家公司还在2020年中做过尝试。 据丁香园Insight数据库,2023年1月11日,国家药品审评中心承办了佐力药业的百令胶囊项目。其审评内容包括药理毒理、临床、药学、合规部分,但并没有启动临床药理。同时,前述部分的完成审评的时间大都集中在2023年8月前。截至今年1月5日,这一产品被批准生产,由此形成了当前正式获批的局面。
中成药仿制倒逼降价的时代来了?
佐力药业无疑是当前的话题企业,虽然企业百令胶囊的成功经验未必可完全复制,但这一事件之后,下一连串的问题是,中成药市场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为什么会有同名同方药获批?下一个获批产品会是谁? 对于企业而言,不想挣钱是不可能的。而在过去几年,中药、中成药已经展示了其在国内市场的庞大空间。据新康界数据,从趋势上看,2020年起,全国医院药品市场中,化学药占比逐年下滑,中成药占比逐年增长。截至2023年前三季度,化学药、生物制品、中成药销售额占比分别为67%、16%、17%。 阳光诺和中药事业部副总经理陈杰在1月9日接受界面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从企业端来看,目前兴趣最大、热情最高的是商业公司。这类企业的特征是,手中持有渠道和资金,在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制度(MAH)下,投资开发品种,作为产品的持有人,成为“第一票”,获得更高的利润,因此有动力。 而当企业有动力去争夺同一个产品的市场,价格战就避免不了。近些年,国内医药市场的宏观背景之中,一定包括集采。而在化学仿制药已经集采了九轮(包括胰岛素集采)的今日,与动辄几分钱一粒的化药或是多如牛毛的下狠手降价的案例相比,中药、中成药品类的降价普遍温和。 在1月9日举办的第二十四届瑞银大中华研讨会中国医药行业展望专题会议中,瑞银证券研究部医疗行业分析师陈晨提及,中药、中成药方面,国采只开展了一轮,降价幅度只有49%,地方联盟采购中,包括湖北、广东、三明联盟、山东在内,均主导了中药产业中的不同品类集采,成药、饮片、颗粒制剂在地方都已被集采过,但因为中药没有一致性评价,加上上游原材料不断涨价和品牌效应,所以其历史平均降幅都相对温和,“至少比器械、药要好很多”。 陈杰也认为,从医保控费的角度,中成药领域的大品种并不少,而他们既往的控费效果并不佳,控费幅度远不如化药。即使是在集采降价之后,这类产品还是占据了大额的医保资金。由此,同名同方政策也相当于是政策鼓励企业仿制,进而通过企业竞争的方式,促使药品降价。 据米内网综合数据库,2022年中国城市实体药店终端中成药前二十产品排行榜中,安宫牛黄丸、阿胶的销售额已经突破40亿元,感冒灵颗粒、连花清瘟胶囊、藿香正气口服液的销售额在20亿元之上,京都念慈庵蜜炼川贝枇杷膏、健胃消食片、片仔癀、舒筋健腰丸、板蓝根颗粒、肠炎宁片、小柴胡颗粒、蓝岑口服液的销售额都在10亿元之上。 复方感冒灵颗粒、蒲地蓝消炎片、双黄连口服液、急支糖浆、益安宁丸、蒲地蓝消炎口服液、复方丹参滴丸的销售额都在7亿元之上。前述20个产品中,医保产品、双跨产品、基药产品、独家产品比比皆是。不过,如果仅仅是眼馋市场规模就决定仿制,也一定不会成功。 另外,据中康CMH数据库,按通用名计算,2022年中国二三级医院销售额位居前列的中成药中,前100名的中成药累计销售总额为856亿元,前50名的中成药销售总额为616亿元,占比高达72%,显示了中成药领域头部企业和产品的强势地位。 从品种上看,销售额在20亿以上的通用名品种有四个,分别是金水宝、百令、华蟾素和苏黄止咳;销售额超过10亿的通用名品种共有31个,包括血塞通、血栓通、醒脑静在内的中药注射液品种;销售额突破5亿的品种共有64个,心脑血管疾病治疗药物众多。 虽然如此大体量的销售额一定不是由医保资金完全兜底,但它仍然体现了中成药品类能给医保支付带来的压力。而在中国社会老龄化程度日益加重的当下,此类问题应当得到妥善需解决。 并且,和做化学仿制药相比,中成药仿制药的难度或许更高。其门槛在于,由于改革多年,化药领域有了相对公开明确的信息和规则,而中成药领域距离透明还太遥远。 陈杰表示,尽管政策在积极引导,要做成中成药仿制药也不容易。仅从技术层面看,大多数情况下,被仿制的企业可以通过设置技术壁垒来防御对手获批,比如做质量标准提升。而对于选择做仿制的企业而言,其地位相对被动。 他进一步解释称,同名同方药要求仿制企业的产品要和被仿制企业产品的各项指标看齐。由此,被仿制的企业可以不断做标准提升和技术的迭代,增加仿制的难度和延长对手注册审评时间,从而给挑战者造成心理压力,进而影响其仿制决策。此外,在现阶段,由于中成药注册的一系列政策还有待完善,如何将政策与实际项目相结合以提高项目申报的成功率,也需要更多智慧。未经授权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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