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被疫情逼疯向左的好莱坞？

流媒体网（ID：iptvott）原创

作者| 林起劲

摘要：本周四Warner Media的最新宣示，不仅是对美国影院的再次重大打击，也是AT&T/Warer Media的重要航向调整；该事件还带来一个重要思考：新冠疫情对美国好莱坞产业是否产生深层次、不可逆影响！

此前，笔者在《深度|向左还是向右?疫情下好莱坞制片商面临发行分歧点》一文中，描述了9月份以ViacomCBS、Warner Media、迪斯尼为代表的好莱坞机构，在影片发行的不同抉择正在推动大视频竞争格局的演变。其中，已经积累1亿流媒体用户的迪士尼最为激进，将其真人版《花木兰》（MuLan）在Disney+上放映；Warner Media虽然已经在5月底发布流媒体服务HBO Max，但依旧在夏末面向院线推出了大片《信条》（Tenet），继续采取中庸策略；而实力也是最弱的ViacomCBS则直接将《美国之旅2》（Coming 2 America）版权卖给Amazon。另一个选择中庸策略的是Comcast旗下的NBCUniversal，该公司宣布与美国最大的连锁影院AMC达成协议，NBCUniversal将与AMC分享其在流媒体领域（以TVOD单点付费形式）推出的电影收入。

而到了12月初，上述格局再次出现重大变化！

一、双渠道同步发行，Warner Media打破电影发行窗口！

1、调转航向的WarnerMedia

作为好莱坞巨头之一，以及HBO的拥有者，Warner Media（即前时代华纳，被AT&T收购后改名为华纳媒体）也许最不愿意接受新冠疫情永久性改变和缩短电影窗口这一概念，但现在该机构却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转变。该公司在本周四宣布，华纳兄弟影业集团(Warner Bros. Pictures Group)2021年上映的所有17部电影都将在其SVOD平台HBO MAX上同步发行。也就是是说，Warner Media此举直接跳过传统的电影窗口期。这一策略包括此前已经计划发行的《黑客帝国4》（Matrix4）、《自杀小分队续曲》（a Suicide Squad sequel）和《沙丘》（Dune）重制版。

其他重要影片计划如：丹泽尔·华盛顿（Denzel Washington）主演的《小东西》（The Little Things）；《犹大与黑弥赛亚》（ Judas and the Black Messiah），一部关于黑豹领袖弗雷德·汉普顿的传记片；《汤姆和杰瑞》（Tom & Jerry），这是一部改编自著名的猫老鼠动画的真人改编版。所有电影都将在HBO Max上以4K Ultra HD和HDR版本发行。

此举使得WarnerMedia成为迄今为止在打破传统剧院窗口方面最具侵略性的媒体公司。美联社将其形容为“在疫情蔓延期间，好莱坞电影公司最具震撼性的一次转变”。人们普遍认为这是出于对新冠肺炎疫情之下院线前景的担忧。

2、三季度回顾：《信条》惨淡的全球票房

与迪斯尼积极转向流媒体服务模式、选择在Disne+放映其真人版《花木兰》不同，Warner Media此前是以缓慢的节奏转向流媒体服务模式。该公司并没有选择在HBO Max发行克里斯托弗•诺兰(Christopher Nolan)执导的夏季大片《信条》（Tenet），而是从9月4日起在线下院线放映（部分源于当时特朗普政府及美国院线急于恢复经济的考虑和举措）。但截止12月初，《信条》全球票房收入仅为3.578亿美元。并且，由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和纽约这样重要市场的院线已经关闭多月，大大降低了美国本土票房收入，使得该影片大部分收入来自海外市场（按照两周前的数据，81.15%的票房来自海外）。这远远低于Warner Media最初对这部电影10亿美元的预期。考虑到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超过2亿美元，而其宣发投入情况也差不多在此水平。外媒认为：《信条》全球票房需要达4亿美元才能收支平衡，再达到4.5亿美元票房才能实现扭亏为盈！看来完全依靠线下票房或许难以完成该影片的盈利目标。而诺兰上一次为华纳兄弟创作和执导的一个非超级英雄主题的夏季电影大片是2010年的《盗梦空间》（Inception），该片全球的票房收入为8.368亿美元，其中在北美的票房收入就接近3亿美元。即使考虑到《信条》过于烧脑，不易看懂，但其票房也无法与同样烧脑的《盗梦空间》相提并论。

3、选择《神奇女侠2》在圣诞开启双渠道策略

所以，《信条》在全球线下票房的清冷遭遇，让Warner Media更加清晰地意识到疫情的严峻性，及其对全球人民生活习惯的巨大冲击。事实上，美国第二大院线Regal Cinemas已于10月宣布关闭美国所有影院。因此，Warner Media在此之前就开始显著地改变发行方针。此前，《神奇女侠2》（Wonder Woman 2），作为另一部原计划于2020年夏季上映的大片，已经确定将在今年圣诞节成为第一部同时在影院和流媒体服务HBO Max上映的电影。

上述举措的一个背景是，《神奇女侠》系列曾经已经打破了多个行业天花板，因此选择《神奇女侠》系列击穿电影发行窗口也许是适当的。此前，2017年的《神力女超人》（Wonder Woman）（由加尔·加朵（Gal Gadot）和克里斯·派恩（Chris Pine）主演，并由帕蒂·詹金斯（Patty Jenkins）执导），成为好莱坞历史上最成功的女性导演电影。它重新启动了至关重要的DC漫画专营权（DC comics franchise），全球总收入达8.21亿美元。而且对于超级英雄大片而言不寻常的是，仅美国本土就占了总票房的一半以上。所以，此次Warner Media选择《神奇女侠2》是否将发生什么神奇事件？

二、Warner Media自白与华尔街的“资本主义”

1、Warner Media自白

Warner Media的CEO杰森·基拉尔（Jason Kilar）在宣布上述举动时说：“我们看到了一个机会，可以坚定地专注于粉丝：让他们有权利选择去本地电影院还是在HBO Max上观看——而超级粉丝或许两种方式都选择。”Kilar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在考虑了所有可选方案和整个2021年的电影发展预测之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这是WarnerMedia电影业务在未来12个月内前进的最佳方式。”

华纳兄弟影业集团(Warner Bros.Pictures Group)董事长托比·埃默里奇(Toby Emmerich)说：“这种混合发行模式使我们能够在整个2021年为我们的电影、创意合作伙伴和电影提供最佳支持。”WarnerMedia工作室与电视频道集团（Studios and NetworksGroup）董事长兼CEO安·萨诺夫(AnnSarnoff)补充道：“我们生活在前所未有的时代，需要创造性的解决方案……没有人比我们更想让电影回到大屏幕上。我们知道新的电影发行是院线的命脉，但我们必须平衡考虑并认清一个现实，即2021年美国大多数电影院的观众数量可能会减少。”

2、提振疲软的HBO Max，加强流媒体服务模式

这里必须描述一下Warner Media流媒体服务平台HBO Max的发展现状。Warner Media母公司AT&T在10月份的第三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在近3800万美国HBO有线用户中，只有大约860万人免费升级了HBO Max服务。HBO Max于5月底首次亮相，但由于和Roku和Amazon之间的发行纠纷，以及疫情期间工作室停工导致的原创节目数量减少，该服务的发展速度低于预期。而随着17部高质量的电影在HBO Max上推出，并且不需要额外的费用，这无疑会推动订阅用户的增加。这也将给Roku带来压力。

当然，将其所有2021电影都同时投入HO Max所在的流媒体市场，表明了AT&T围绕HBO Max做大做强的决心——因为AT&T此前的一系列视频策略都没有成功，包括以前的DirecTV Now。所以，目前Kilar正对WarnerMedia进行了重大重组，使其首先专注于流媒体，甚至在此过程中取消了数百个工作岗位。另外，按照笔者前文《劲语快评|在线直播监管进入2.0阶段,终端平台成海外大视频PK关键》，该公司已经和Amazon达成协议，HBO Max将落地Fir TV；接下来Warner Media将把注意力转向与美国流媒体公司Roku达成协议。这些进展都表明Warner Media在努力推进HBO Max。

2、华尔街的看法。

虽然Warner Media的策略仍然对于院线收入仍有所期望，但这首先冲击的肯定是院线公司价值。AMC、Cinemark（第三大大院线）和IMAX都出现大幅下挫，三者分别下跌16%、22%和8%。上述机构的高层都对此表示反对，甚至做出威胁暗示。而在流媒体领域，作为竞争对手Netflix必然面临更大竞争压力，其股价下跌超过1%。而Warner Media母公司AT&T股价则出现小幅上涨。这些都体现了华尔街的基本面。

不过一些分析师的观点，或许更体现华尔街“资本主义”精神。Lightshed Partners的行业分析师里奇·格林菲尔德（Rich Greenfield）一直敦促所有制片厂考虑将更多电影转播为流媒体首播。笔者以为这或许可以代表华尔街的看法。Rich Greenfield认为流媒体发行的收益是：可以减少营销成本，降低流媒体用户流失率，由此增加订户注册，深度的订户数据海可为将来的影视项目提供信息支持。对于《神奇女侠2》的双渠道首映举措，Rich Greenfield表示：“不管你是否经历过，这对全球电影业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这让我们想起了电影《冰河世纪》中出现的裂缝——就是当Scrat将橡子从冰层中拔出并最终引发雪崩的时刻”

图为：美国电影窗口传统会否发生雪崩？

甚至，考虑到好莱坞电影制片厂将需要更多规模和资源来与商业三巨头（Netflix，Amazon和日益自信的Apple）竞争，Rich Greenfield此前还敦促NBCU和WarnerMedia的所有者Comcast和AT＆T出售并合并各自的制作部门。他认为：没有任何迫切的理由将内容公司与单一渠道商捆绑在一起，也没有任何理由将渠道商与单个内容供应商捆绑在一起。笔者对此只能表示：华尔街毕竟只是资本的代言者，而资本者可以抛弃一切历史积累下来的潜在力量；但笔者认为现实依然存在很大的多元化发展可能，迪士尼和Disney+就已经充分说明这一点。

Rich Greenfield还认为，真正新兴的强大力量是硬件平台，包括Roku，亚马逊的Fire，Apple TV和Google的Android TV / Google TV对，以及Vizio、三星和LG这样的智能电视制造商/平台运营商。对于这一点，笔者今年也确实一直在关注并反映相关情况（参考前文《劲语快评|在线直播监管进入2.0阶段,终端平台成海外大视频PK关键》、《深度|Android TV准备放大招？挑战Roku和Fire TV！！》、《劲语快评|广电大数据白皮书发布,Comcast杀入智能平台?》）。

三、思考：疫情对电影产业带来的不仅是经济打击！

目前，AMC、Cinemark和IMAX高层都宣称新冠疫苗大规模应用后大批观众将重新涌入影院。未来到底将如何发展？

从今年2月下旬开始，笔者撰写了庚子2020系列，以反映庚子年的独特“天时”；从4月初开始，笔者又开始“疫情下的美国大视频”系列，以反映相关走势；7月底开始，笔者开启《2020新冠疫情对全球大视频冲击》（海外OTT系列报告之五），以美国为核心，反映新冠疫情对大视频主流市场及新兴市场的各方面影响。

但笔者以为，要全面把握疫情对美国大视频市场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理解美国大视频市场的产业基础与文化根基。笔者一直认为，美国旺盛的大视频市场首先来自于美国好莱坞强大的内容生产力，包括讲故事的能力、电影技术创新与应用能力，当然背后是一大批才华横溢的艺术人才与技术人才。同时，美国民众对付费内容的消费偏好，以及浓厚的电影文化及社交氛围也是重要因素。其中，不管是去影院观看电影，还是坐在家中沙发与家人一起看《星球大战》、《变形金刚》这样的系列片，其中都存在显著的社交氛围。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新冠疫情是否不可逆地改变整个美国电影产业生态？此前，虽然美国制作机构决定恢复生产（参考《美国影视制作工会同意新冠肺炎下恢复生产的协议》）。但在当下美国严重的疫情形势下，现场拍摄必然受到相当程度上的影响。当然更直接的影响是对线下院线的运营，因为疫情下必然有越来越多的美国民众意识到群体性聚集的危害性——特别是在特朗普大选失败之后。但笔者认为，对于美国影业更深入的一个观察视角或许是：影视文化背后社交氛围的改变或转移。正如前文《疫情之下疯狂的社交电视》所描述的，疫情之下美国涌现出一波不可阻止的在线电视社交浪潮，包括包括Netflix、Amazon Prime Video、HBO MAX、Hulu等在内的主流视频服务商都支持Group Watch（群组/社群观阅）这种社交电视行为。

图为：社交电视应用示例

按照10月初数据，最大的社交电视平台Scener每天大约每天200万次使用量。并且，除了Scener这样的第三方平台外，Hulu、Amazon Prime Video等平台都推出自身的电视社交服务功能。此外，Scener除了支撑小群体社交观阅外，还能够让多达一百万人在一个虚拟社交场景一起围观同一部电影。在实际案例中，Scener已经与“Alama and Comic-Con（阿拉巴马州漫画节）”这些活动形成了一系列合作。也就是说，疫情下，Group Watch这种在线社交电视行为的流行，不仅可以在一定程度替代线下电影院氛围下的社交行为，并建立家庭与家庭之间的社交氛围，还可以一定程度取代了影视节、动画节的群体性社交行为。事实上，包括Comcast这样的准传统机构都已经将Group Watch引入到X1平台并，通过该应用将有线观众与真人秀现场连接起来（参考《海外瞭望|从Comcast的台网协作到北美社交电视浪潮》）。

所以，这种社交电视浪潮正在进一步深入到视频消费习惯之中。而考虑到此前特朗普政府的放纵导致疫情的扩大，美国显然不能在短期内扭转疫情和恢复生活原状，Group Watch这种电视社交行为很可能将持续下去，塑造新的文化氛围，并不可逆地改变许多美国人民的内容消费习惯！从这个角度来说，AMC这些院线机构的矛头或许应该对准特朗普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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