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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智元报道  

来源：纽约时报

编辑：LQ

位于南太平洋的法属波利尼西亚是名人们躲避狗仔的好地方。

封禁川普账号的整个过程，推特CEO Jack Dorsey（杰克·多西）都在这里的一个私人小岛上，度假。

这位喜欢「静修」的CEO疫情期间也在到处旅行，汉普顿，夏威夷，游艇，沙滩，私人小岛。

然而，安静的退修生活在1月6日被打破了。

他接到了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电话，打电话的是推特的顶级律师和安全专家Vijaya Gadde（维贾亚·加德），也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加德告诉他，她和其他公司高管决定暂时封锁特朗普的账号，防止他发表更多可能引发暴力的言论。那天，一群暴徒袭击了美国国会大厦。

知情人士说，多西对此感到担忧。

要知道，过去4年，对于自由派要求停了川普推特账号这件事他一直是拒绝的，他认为在推特这个平台上，各国领导就算发表的言论非常可憎，他们仍享有言论自由。

但问题是他把适度的决策权交给了加德，通常都会听从她的意见，这次他也这样做了。

多西并没有说出他的担忧。第二天，他在推特上点赞并分享了几条推文，要求对永久封禁特朗普账号一事保持谨慎态度。

推特36小时：从「暂停」到「永久关闭」特朗普账号

但在接下来的36个小时里，推特从解除对特朗普账号的「暂停」发展到了「永久关闭」，完全切断了特朗普与8800万粉丝甚至是全世界沟通的路径。

推特的这一做法无疑成了特朗普总统生涯的一个重要节点，引发了各方对政治偏见的批判以及科技行业权力的审查。

那么，推特的决定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通过对十几个推特员工和前员工的采访，我们发现了答案：国会暴乱发生后，多西的副手们越过他的担忧和迟疑，直接采取了永久封禁的做法。

「账号暂停」解除的第二天，推特监控了网上对特朗普推文的反应，高管们向多西报告：特朗普的支持者在他最新的推文下面呼吁采取更多的暴力行动。

推特安全团队还在Parler上发现一篇帖子，内容大概是特朗普一名粉丝敦促民兵组织阻止候任总统拜登就任，还要与阻止他们的任何人作斗争。推特的安全团队认为，暴力行动发生的可能性太大了。

除了安全团队的发现和结论，推特员工、立法者、技术投资者等多年来一直呼吁永久关闭特朗普的账号，甚至推特300多名员工还签署了一封联名信，要求必须关闭特朗普的账号。

但这封信还没递到高管手里，特朗普的账号就被彻底关闭了。

多西的担忧一一「变现」：推特深陷舆论漩涡

周三，多西连发13条推文，其中略略提了推特内部的紧张局势，他写道：「我们不得不禁止@realdonaldtrump，这并不值得庆祝或感到自豪」，因为「禁令最终是我们促进健康对话的失败。」

但他还补充道: 「这对推特来说是正确的决定。我们面临着一个非同寻常、站不住脚的情况，迫使我们把所有行动都集中在公共安全上。」

从「暂停」特朗普的账号开始，多西的很多担忧一一「变现」。推特卷入了一场针对科技权力和公司缺乏责任感的激烈辩论中。

立法者方面，加州的共和党众议员Devin Nunes对推特进行抨击，硅谷风险投资者、宪法第一修正案（美国新闻自由的法律根源就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学者，美国公民自由联盟都对推特进行了抨击。

除了来自国内立法者的抨击外，世界各国的激进分子也指责推特「双标」：封了川普，但却没有封其他利用推特恐吓对手的独裁者。

哈佛法学院的讲师Evelyn Douek主要研究网络言论，她说：「这是一种非凡的权力运用，目的是让美国总统脱离平台。」「它应该引发一场更广泛的清算。」

特朗普对推特来说是「福祸并存」

特朗普2009年开通推特账号，他的推文引来了人们对推特的关注，也引来批评：有人认为是推特给特朗普提供平台散布谎言。

在推特，有很多员工反对特朗普使用自家平台。2019年8月，El Paso的沃尔玛发生枪击案，20多人遇害，之后不久，推特召开了一次名为「Flock Talk」的会议，讨论了枪击案的凶手发布在网上的宣言中有很多观点都和特朗普的推文观点相合。

在这次会议上，一些员工表示，推特给了特朗普一个扩音器来「召集」他的支持者，这是在「串通一气」，员工恳求在出现更多的伤害之前改变这种局面。

这里，「召集」原文中使用了「dog whistle（狗哨）」一词，原意是用来唤狗的哨子，近20年演变成了一种政治手段或政治演讲，在看似面向普通大众的一般信息中加入针对特殊人群的隐性信息，或以模棱两可的语言让听众解读成自己想听的内容。

后来，慢慢的，推特应对政治内容的态度更加主动。2019年10月，多西停了所有的政治广告，他担心政治广告会产生当下民主结构无法应对的严重后果。

但多西是支持「言论自由」的，他拒绝关闭各国领导人的账号，因为这些领导人的推文极具「新闻价值」。

此后，对于违反规则的领导人，推特给出了更大的让步。这期间，删除推文的情况只发生过一次：去年3月，巴西总统和委内瑞拉总统发推宣传错误的新冠治疗方案。

多西对这次「删除」的态度仍然是反对的。

后来，多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加标签。如果这些领导人的推文违背了推特的规定，就给推文贴上标签。这个标签就像是一个「提醒」，示例如下↓

推特发给特朗普的「第一个标签」是2020年5月，特朗普发了下面这条推文，他说，「邮寄选票」绝不可能不作假、邮箱会遭盗窃，选票会被伪造、非法印刷、签名造假......

多西同意，给总统贴标签吧。

11月3日大选之后，特朗普发推称他的胜利被窃取。

几天之内，推特就给他34%的推文贴了标签。

转折点——国会暴动

之后就是国会暴动。

1月6日，身兼参议院议长的副总统彭斯与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国会举行联席会议确认选举人团在12月的投票结果。

这天，推特的高管们正在庆祝成功收购Ueno品牌设计公司；而CEO多西则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静修。

一开始，特朗普发推抨击副总统彭斯并质疑选举结果，推特给他的推文加了警告标签。

随后国会暴动发生，人们呼吁推特、脸书彻底封禁特朗普账号。

多西的副手们紧急召开线上会议，参会的有2011年加入推特的顶级律师、安全专家加徳，负责推特信任和安全的副总裁Del Harvey，还有负责网站诚信的Yoel Roth. Harvey和Roth一起负责网上垃圾信息、骚扰和选举干扰的应对。

这3名高管决定暂停总统的账号，因为他的推文似乎激怒了暴徒。加徳给多西打电话告诉他这一决定，老板很不高兴。

所以，特朗普的推特账号没有被完全关闭，只是暂停，如果他删除之前发的几条煽动性的推文，12小时之后，他的账号就可以恢复使用。

紧接着，脸书等多家媒体纷纷开始对特朗普账号设限。

多西仍然不认为永久关闭这个决定是对的。第二天，他给员工发了一封邮件，说公司必须保证政策一致性，包括允许暂停的账号恢复使用。

但很多员工对此感到不满，他们认为历史不会善待他们。有人甚至举了IBM和纳粹合作的例子，发起了请愿 要求关闭特朗普的账号。

当天晚上，特朗普回归推特，他发了一段视频，说将会有一场和平的权力交接。

但第二天早上，他又回来说：他的支持者将会有一个巨大的声音，还说他不会参加20日的就职典礼。

据透露，推特的安全团队立刻发现了特朗普粉丝发布的进一步组织动乱的消息，他们一直称特朗普抛弃了他们。

安全团队还在Parler看到一条消息，一个网友说，任何和他一样反对「美国爱国者」的人都应该离开华盛顿或者在就职典礼期间冒人身受到伤害的风险（做点什么）。

推特安全团队开始起草推文分析报告，分析这些信息是否能构成永久关闭特朗普账号的理由。

那天中午，多西召集员工开了个会。在会上，有员工追问他为什么没有永久封禁特朗普。

多西重申要保持政策一致性。但知情人士称，他说自己已经划定了一条底线，总统不能越过这条底线，否则总统将失去账号特权。

会议结束后，多西和其他高管一致认为，特朗普当天早上的推文以及由此引发的反应已经越过了那条底线。随后，员工要求封禁特朗普账号的请愿信送达高管和多西手中。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特朗普的推特账号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账号停用」的标签。

特朗普尝试通过总统官方账号@POTUS和其他官方账号发推，但不管他用哪一个账号，推特都把他的推文压下了。

据推特员工介绍，由于害怕特朗普支持者的愤怒波及自己，他们都把自己的推特账号设置成私人账号，或者简介里就职信息删去，几位高管更是被安排了贴身保镖。

推特不仅封了总统的账号，也封了其他煽动暴力的账号。2天时间，推特一共封了70000多个账号，这些账号宣传QAnon阴谋论，他们认为特朗普正在与一个崇拜撒旦的恋童癖的小圈子作战。

尾声

在周三的会议上，推特员工在线上讨论封禁特朗普的决定。有些人感激推特采取了行动，而另一些人则急于脱离特朗普时代。许多人情绪激动，甚至还有人哭了。

周三下午，特朗普又借用白宫的官方账号@WhiteHouse发了一个视频，在视频里，他谴责暴力，也谴责了对言论自由的限制。推特没有删这个视频。

一个小时后，多西发了一条推文：「我认为这开创了一个很危险的先例：个人或公司在部分全球公共对话体系中的权力」。

他最后又说：「我们在这一刻所学到的一切都将超越我们的努力，促使我们做回自己：一起努力的人类共同体」。

参考链接：

https://www.nytimes.com/2021/01/17/technology/google-facebook-ad-deal-antitrust.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