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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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几年前在中央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大家去张家界旅行。旅行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在卖土特产、山货。我们有一个很好心的朋友,给他北京的朋友带了一袋蘑菇回去。没想到回去以后,一周之内,就听说那家人全都进了医院。因为他们吃了毒蘑菇,中毒很严重。我现在就想,如果他当年读过这本《有毒》就好了。
我看到这本书的封面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刺激,你看,一边是水母,一边是蝎子。人类天生对于有毒的东西就有一种兴奋感。土耳其的哥贝克力石阵上——那个石阵是先民们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那时候人类还没有发明文字,但是就建起了这个巨大的哥贝克力石阵——没有文字,但是刻着几样动物,其中包括我们今天所知道的毒蛇、蜘蛛和蝎子。这说明远古时代的人们就已经开始研究这些毒物,人们对于毒有着天生的好奇心。
所以我看了这本书以后,也觉得很兴奋、大开眼界,原来毒物的世界如此丰富多彩,而且跟我们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我们的朋友能够早点知道这些毒物对身体的影响,那么他在吃东西的时候,或者在接触这些动植物的时候,大概就会更加谨慎。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毒物研究专家,而且是一位女士。她从小就喜欢玩水母,长大了就喜欢玩蛇,玩水里的蓑鲉——蓑鲉就是像狮子一样的鱼,浑身炸着刺。这些都是有剧毒的物种。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就喜欢研究这些毒物,后来她真的成为毒物研究方面的博士。
她说她研究了一辈子毒物,感觉挺好的,没有受过特别严重的伤,除了有一次被猴子咬,还有一次被海胆蜇。被猴子咬了以后,她打了很多破伤风针,注射了血清等等。还有一次,她被海胆蜇了,我们待会儿会讲被有毒的海胆蜇了以后有多疼。
书里开篇就介绍了一种让我们很意外的有毒动物,它居然是一种哺乳动物。有毒的哺乳动物并不多,全世界有毒的哺乳动物加在一起,大概只有12种。这种哺乳动物让我们特别意外,它看起来非常憨厚,很可爱的样子,叫鸭嘴兽。鸭嘴兽的脚踝上有一根毒刺,如果你被鸭嘴兽脚踝上这根毒刺蜇一下,未必会要命——如果没人管的话可能会要命——基本上不会死,但是会疼很长时间。
鸭嘴兽的毒刺
有多疼呢?曾经有一位士兵,有一次在路上看到了一只鸭嘴兽,觉得它蛮可爱的,想去抱它,一抱就被它蜇了一下。这个老人家回忆说,这种感受比子弹打伤要疼得多,而且要连续疼好几个小时。你想,被子弹打中就是疼一下,但被鸭嘴兽蜇是一直像被子弹打中一样的疼痛的感觉。鸭嘴兽脚踝上的这根毒刺是在求偶期间才有毒的,也就是日常生活中可能没毒,但是一到交配期,它就产生了毒素,它需要用这种毒素求偶,和其他雄性竞争。
所以过去关于鸭嘴兽有很激烈的争论:有人说鸭嘴兽没有毒,他们做过解剖、测试,认为鸭嘴兽是没有毒的,但是也有人说鸭嘴兽有毒,争论不休。后来发现是一段时间有毒,一段时间没有。哺乳动物在传递毒的时候,很少有像鸭嘴兽这样用扎的方式,大部分都是用咬的方式。
大量的有毒的动物是分布在刺胞动物门、棘皮动物门、环节动物门、节肢动物门(也就是昆虫,比如蜘蛛、蜜蜂、蜈蚣、蝎子等等)、软体动物门、脊索动物门(包括鱼、蛙、蛇、蜥蜴等等)。总之大自然当中,有毒的生物还是蛮多的。
但是有一个原理我们要知道,对于所有有毒动物来说,毒素是非常宝贵的东西。也就是说,你要制造、携带这么多毒素,是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的。所以在进化的过程中,大量的生物放弃了带毒的性质。就是原本大家可能都有毒,然后在进化的过程当中,我说我不要了,不要毒素我能活得更好,我的基因能传播得更广泛。所以目前没有毒的动物比有毒动物更多。
动物的毒性分两种:一种是进攻性的毒性,一种是防御性的毒性。普遍来讲,防御性的毒性都不致命,但是会让中毒的动物更疼。像鸭嘴兽的这种毒性就是防御性的毒性,因为它不是用毒来捕猎的,但是它会让你特别疼,让你痛不欲生。像蜜蜂蜇人,它不是为了要吃你,它就是为了赶你走。所以这种防御性的毒素不会致人死命,但是疼得要命,因为它要给你足够的警告。但是那些进攻性的毒性就厉害了,像眼镜蛇,它是需要用毒性去捕猎的,所以那个毒性就经常会致命。
大概在1896年的时候,艾伯特·卡尔梅特(法国细菌学家)就发明了抗毒血清。那个时候有一次山洪暴发,大量的眼镜蛇进入了人类社会当中,导致很多人被蛇咬。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之下,他发现把眼镜蛇的蛇毒注射在马的身体里以后,这匹马没有死,因为马的身体很大,产生了抗毒血清。他把抗毒血清提取出来,注射在人的身上,发现这是可以解毒的。这就是人们最早发现抗毒血清的过程。
小孩子们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首先会争论哪种毒最厉害,哪种动物杀人最凶,那接下来咱们说说衡量致死动物能力的方法。衡量致死动物能力,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数据叫作LD50。LD50是指什么呢?就是某种毒质杀死半数受试动物所需的计量。LD50的单位是毫克/公斤,就是每公斤体重需要多少克毒质才能够毒死它。
水也有LD50,水的LD50是90,000毫克/千克。90,000毫克/千克意味着什么呢?作者说如果你一口气连续喝6升水就会中毒。12瓶大瓶的矿泉水喝下去是要命的。当然咱们不要尝试这种危险行为。
世界上最毒的毒素是肉毒杆菌,肉毒杆菌的LD50是1纳克/千克。听到肉毒杆菌,很多女孩子觉得很亲切,因为肉毒杆菌是美容用的。这么毒的一个东西为什么会用来做美容呢?如果你把1/10纳克的肉毒杆菌注射在抬头纹、眼角这些地方,它会让皱纹消失。但是假如你用手抓一把肉毒杆菌——如果你能抓得住的话——可以毒死全世界的人,这就是肉毒杆菌的毒性的力量。
箱形水母也属于毒性很强的生物,它在1秒钟之内就能够释放出成孔毒素。成孔毒素的作用是什么呢?它能够立刻击穿你的红细胞。你体内的红细胞一旦被击穿,就会造成大量的钾泄漏,然后你血液当中的血钾含量就会快速上升,几分钟之内心血管就开始衰竭。
如果我们只用LD50 来衡量这些生物谁更毒,其实这并不科学。为什么呢?有些动物的毒性虽然很大,但它每年毒死的人并不多。就像箱形水母听起来很吓人,很多人被水母蜇过,但是每年被水母真正蜇死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也许现在大家想了解的是哪些动物杀死的人最多。
蛇类在这方面肯定是很厉害的,比如青环蛇和眼镜王蛇,这些都是非常具有毒性的杀手。“这些大蛇的毒牙很短,而且不会活动,和蝰蛇的折叠式长牙完全不同;它们的毒液一滴或许并不会致命,但量变足以引起质变。眼镜王蛇咬一口释放的毒液最多可达7毫升,足够杀死20个人!”它们太狠,咬一口就会分泌特别多的毒液。
“科学家估计,眼镜王蛇特异性致死率大约是50%~60%,而蛇类整体的特异性死亡率只有2%左右。青环蛇也以极高的特异性致死率著称,它的‘战绩’大概是60%~80%。被这些夜行蛇类咬一口其实不太疼,所以受害者很容易误以为自己是安全的。直到几个小时后,受害者会逐渐地陷入全身瘫痪,这时候他们才会发现自己应该及时寻求医疗救助或者去寻找血清。”
“时至今日,蛇类仍然是全世界最主要的有毒杀手。山蝰、锯鳞蝰、印度眼镜蛇和青环蛇,这印度四大毒蛇每年咬死的人成千上万,尽管它们的毒性在LD50之类的量化测评中排名并不算高。”那为什么每年这些蛇会咬死成千上万的人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它们和人生活在一起。
你看水母虽然很毒,但是水母生活在海里,离人比较远。这些蛇大部分生活在脏乱差的聚集区,而且这种地方的人们很少能够及时得到医疗救治,这是导致蛇类杀死人特别多的一个原因,尤其是在印度这样的国家。
但是,蛇不是排行榜的冠军。那比蛇厉害得多的是什么呢?是膜翅目的动物,就是蜜蜂、胡蜂、蚂蚁这样的东西。虽然被这些东西蜇了以后的毒性不足以要你的命,但是这些膜翅目动物每年杀死的人数,大概是蛇类的10倍以上。
大家会觉得蜜蜂毒性不大,被蜜蜂蜇过不会死,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死于蜂蜇呢?其实,人们被这些东西蜇过之后的死亡,往往不是来自中毒,而是来自过敏性休克,过敏性休克导致很多人丧命。
膜翅目杀的人比蛇、蝎子、蜘蛛加在一起的总和还要多,我们前面讲了10倍以上。但是它依然不是冠军。
我想很多有常识的人会知道,冠军是蚊子。蚊子就属于有毒的生物,因为蚊子叮你的时候会散发一些毒素,那些毒素让你的血管扩张,然后它才能更方便地吸血液出去,且让你感受不到。一般都是叮完了以后你才会觉得痒,在之前没有感觉,它靠的就是那个毒素。
“蚊叮引起的疟疾每年就带走60万人,黄热病3万人,登革热1.2万人,流行性乙型脑炎大概2万人,还得算上基孔肯雅热、西尼罗热、裂谷热和其他脑病。除此以外,因淋巴丝虫病——也就是象皮病——而受到伤害的人多达4000万之众。虽然这种疾病不会致命,但许多患者永远地告别了正常的生活。”
蚊子传播的新疾病还在不断地涌现,像我们今天看到的寨卡病毒都是通过蚊子的叮咬来传播的。所以就有人曾说,那干脆把蚊子灭掉算了,我们人类这么强大,想一个办法把蚊子全部灭掉。这个作者说,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自大了。
如果你把蚊子灭掉,你就要想到有多少以蚊子为食物的生物会灭绝,有多少植物会灭绝,有可能整个人类的生态环境都会遭到巨大的破坏。所以我们要保护好自己,我们尽量地去寻找疫苗接种,但是如果我们非得把这种生物彻底消灭掉的话,一定会引发更大的灾难。这是我们说有毒生物导致人类致死率的排行榜。
还要给大家介绍一种非常出名的生物,叫刺客毛虫。刺客毛虫的人类致死率有2.5%,而且这还是人们发明了刺客毛虫的抗毒血清之后的数据,在之前都是在20%之上。无脊椎动物当中有一个毒王叫地纹鱼螺,就是海螺的一种,它的致死率大概能达到70%,中毒的人几分钟之内就会瘫痪而死。
蛇类,还有这些有毒的生物,从某种客观意义上讲,促进了灵长类动物的进化。人们发现无论是猴子、猩猩还是人类,对于蛇的出现都是非常敏感的。同样一个地方,你放一些别的生物,人们对于蛇的敏感度会比对别的东西高很多。就说明我们很早以前就在跟这种有毒的、像绳子一样的动物打交道。
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蚊子是最厉害的,那接下来我们继续看。人一直都在思考说,人这么怕蛇,但是猫鼬却从来不怕蛇,猫鼬见到蛇,就扑上去勇敢地跟它搏斗。这个作者说,猫鼬称不上勇敢。如果是人跟一条蛇搏斗,这叫勇敢,因为人可能会被蛇咬死。但是猫鼬不算勇敢,因为猫鼬根本就不怕蛇毒。所以猫鼬看到蛇很高兴,就咬它。
猫鼬
这个现象叫作“共同演化”,就是它们是以蛇为食物的,蛇的毒性在不断增加,猫鼬这种动物的抗毒性也在不断增加。
所以人们就一直在研究这些不怕蛇的动物,希望能够提取出一些东西来,让人类也能抗毒。人们用马,用猫,甚至用鲨鱼来制作抗毒血清。但是通过别的动物身上提取的血清对人有两个问题,第一,副作用极强,副作用出现的概率甚至有时候能够高达40%;还有一个就是时效短,这就让人们比较烦恼。
所以后来人们就想,既然这些东西被咬过之后,它们能够产生这样的抗毒性,我们人体的自身免疫力不是也可以有抗体吗?我们能不能够培养“自我免疫者”?所以有一群非常疯狂的人,尝试做“自我免疫者”。
有一个人叫史蒂夫·卢德温。他是个摇滚青年,原来是玩摇滚乐的。他在1988~1989年的时候,开始给自己身上注射蛇毒。因为他在9岁的时候认识一个比他更疯狂的人,叫作比尔·哈斯特。比尔·哈斯特自己有一个养蛇场,他整天都要跟这些蛇打交道,有时候就难免会被蛇咬。所以他就想,如果我能够产生自体免疫力该有多好。
“1948年比尔·哈斯特开始给自己注射眼镜蛇毒素,后来他还尝试各种蛇毒,最后他甚至会一次性给自己注射几十种毒素的混合物。1984年,迈阿密养蛇场的短吻鳄池里发生了一起可怕的事故,有一个小男孩不幸丧生了。哈斯特心灰意冷地关闭了养蛇场,但他仍然保留了一些毒蛇。他从这些蛇身上提取的毒质一部分用于科研,另一部分则继续注入自己的身体。哈斯特的免疫力似乎的确非同凡响,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他被蛇咬过170多次,虽然有几次命在旦夕,但他还是顺利康复了。”
史蒂夫9岁就认识了他。所以史蒂夫在长大了以后,每隔几周就会把6~8种蛇毒组成的混合液注入自己的血管。但是我们在这儿和史蒂芬·卢德温一样,要提出所有人不要轻易尝试这种行为。
卢德温自己发表了一篇声明,在他的自我免疫网站上发的。他说:“我不建议、推荐或容忍任何人利用蛇毒对自己或他人进行免疫,无论是通过注射、食用,还是其他任何方式实施,所有蛇毒免疫法都极度危险,纯属实验性行为。蛇毒可能严重损伤你的身体,甚至导致死亡。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做出这种行为。”
我们在这儿也要告诉大家,不要听着这个节目去尝试这种行为,太危险了。中国的武侠小说里虽然有过这样的桥段,但是在生活当中一定要小心,这件事不能做。卢德温就觉得,“我做了这么冒险的事,我给自己的身体注射了这么多毒素,而且我真的不怕毒,也不生病,为什么没人来研究我呢?科学家应该把我当作科学目标来研究一下。”
这个号召真的受到了回应,哥本哈根的一些医疗工作者开始进入卢德温的生活当中去研究他,希望从他身上找到能够帮助到更多人的血清,或者是新的抗毒的方法。我在看这本书里写,他用蛇咬自己、注射毒素的时候,那个过程真是惨不忍睹。你真的别轻易尝试。
他说有一次他的手肿得没法看,就跟大力水手一样肿得那么大。然后有一次他被许氏棕榈蝮咬,这种蝮蛇很毒,咬了他一口以后,他说就像你拿着一个铁锤子砸自己的手指,连续砸8个小时,就这么疼。所以千万不要轻易地尝试这样的事。总之,有一群人在很疯狂地尝试自我免疫,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像郭靖一样百毒不侵。
接下来我们来看,动物的毒素都分成哪些种类。第一种就是能够给你带来剧痛的。作者有一次专门到亚马逊的森林里去寻找一种带毒的小生物,叫子弹蚁。各位听说过子弹蚁吗?就是一种红色的蚂蚁。这种蚂蚁只要咬你一口,有多疼呢?根据施密特疼痛指数,他说像踩着3寸长的钉子在烧红的木炭上跳,就是这么疼。
子弹蚁
这个施密特是一个疯狂的人。施密特是一个昆虫学家,他自己创造了一个施密特指数。施密特指数就是描述被昆虫咬过以后有多疼的指数,从0到4,最不疼的是0级,最疼的是4级。被子弹蚁咬过以后的感觉就是最疼的那种感觉,疼得痛不欲生。
施密特很有发言权,因为他这一辈子被大概78个物种、41个属的昆虫咬过。他是真正被昆虫咬的专家。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人们没法忍受子弹蚁的疼痛。在亚马逊森林里,住着巴西的萨特瑞-马维人,这是当地的一个原始部落。你知道这个原始部落的人的成年礼是什么吗?就是找来一个手套,然后把从丛林里边找到的几百只子弹蚁麻醉下,塞到手套里。
等这些子弹蚁醒过来的时候,它们变得非常愤怒。因为刚刚被麻醉过,很愤怒,到处找东西咬。这时候让男生把手伸到这个手套里去。你想,几百只子弹蚁在这个手套里疯狂地咬这个人。如果这个男孩哭、叫、晕倒过去,这次仪式就算没成功。他必须非常冷静地在那儿让子弹蚁咬上一个小时,然后拿出来,这算成功一次。
在萨特瑞-马维人社群里的男性,一生当中都要经历25次这样的仪式。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在那儿混了,实在是太吓人了。普通人被一只子弹蚁咬过以后的疼痛感是终身难忘的,会开始胡言乱语,就疼到这种程度。但是对于丛林里那些人来说,可能他们从小到大经常碰到子弹蚁,经常被咬,慢慢地越来越耐受,他们竟然要戴这个手套25次。
但是我们要知道,让你特别疼的毒素往往是不致命的。它就是为了警告你,为了吓唬你,让你赶紧走。包括蜜蜂,蜜蜂蜇人的时候的毒素对人体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是我们会觉得不行、难受,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它们的毒素让你的神经释放了错乱的信号。就是蜜蜂的毒素是直接作用在神经上的,让你的神经释放假信号,觉得疼得不得了,但实际上它并没有那么严重。
还包括海里的叫作蓑鲉,就是狮子鱼。蓑鲉会导致一个人神经错乱。如果你在海里被它蜇到的话,会神经错乱。如果不及时救治,往往会活活疼死。我们来看蓑鲉的毒素是怎么起作用的。
蓑鲉
“作为细胞之间重要的通信分子之一,乙酰胆碱承担着多种功能,包括刺激肌肉和感觉神经元。这些感觉神经元会告诉大脑,你的身体出了大麻烦,然后我们的大脑再将之解读为疼痛。鲉鱼的毒素会无端激发这些细胞,传递虚假的寒冷、高温或者外伤信号。”
“随着毒素在体内扩散,你最先感觉到的是超乎想象的剧痛,但表面上看不到任何迹象。毒素会愚弄神经系统,让大脑以为你的身体岌岌可危,尽管真正损害实际上还没有发生。这种毒素利用我们自己的神经来对付我们,带来放射性的剧痛,但真正的杀手是全身性反应:剧烈的疼痛可能让身体休克,血压和心率直线下降,导致受害者动弹不得,甚至陷入昏迷。”
有的人曾经描述过自己被蓑鲉蜇过以后的感觉:“10分钟之内,疼痛开始向外扩散,超乎想象的剧痛折磨着我,而且痛感还在继续增强,无论我是坐着还是躺着,都不能减轻分毫疼痛。我不得不动起来试图逃离它,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没什么大事,但与此同时,我感受到的疼痛
却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时刻。这种古怪的体验事实上能够把我逼疯。”
这就是我们说,能够带来剧痛感的毒鱼。类似这样的鱼还有一种是我们大家经常见到的,叫作𫚉鱼,看起来很温顺。甚至很多水族缸里都会养着这样大的𫚉鱼。但是𫚉鱼的尾巴上有一根刺,这根刺扎到你体内,它产生的效果就是剧痛。
𫚉鱼
有一个澳大利亚的动物纪录片的拍摄者,叫作史蒂夫·欧文。他是跟鳄鱼摔跤的人,整天在冒险,就像贝爷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他44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水下和𫚉鱼拍片子的时候,那条𫚉鱼从他身边很温顺地游过去的时候,突然用尾巴上的倒刺扎了他一下,人就死了。那一下子扎得很不巧,从他的肋骨中间扎进去,直接刺穿了心脏,导致了这个著名主持人的死亡。
所以这些就是我们说的,用警告的方法把人赶走的毒素所带来的感觉就是剧痛。但是你知道,这些生物用这样的方法来携带这么多的毒素,这是非常重的一个负担。有一个数值叫作“静止代谢率”,就是我们没事干,停在这儿的时候,我们身体代谢的速率。如果这些有毒的生物需要制造、携带这些毒素,它们的静止代谢率将会提高很多,高的能够提高到40%,那就意味着它们得比平常多吃很多东西。
所以像多宝鱼,它在进化的过程当中慢慢地就不带毒了。生物的进化是看谁更有活下来的优势,谁更有遗传的优势。所以多宝鱼就发现说,不带毒,不用扎别人,我少了那么多的负担,我进化得更快,我能够产的后代更多,能够存活得更多。所以这些能够继续带毒的动物,实际上也是付出了很多代价。
这个作者曾经遇到过一次巨大的疼痛,就是她在海边组织夏令营,很多孩子在海边赶海,捡回来很多东西,他们作为生物学家的任务就是分拣这些东西。然后有一天来的小孩特别多,很吵闹,她觉得心烦意乱,这时候有很多海胆混在一起,她看到有一个海胆个头比较大,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集中注意力,然后就伸手去拿了那个大个头的海胆。
这一下子糟糕了。这种海胆的夏威夷名字叫瓦纳,其他的那些没有毒的海胆叫依娜,都很好听。依娜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也是带着很多的刺,但是没有毒。但是瓦纳却会让人感到剧烈地疼。她一下子感觉到被瓦纳扎了,手上扎了6根黑色的刺,这里还有一张图就能看到这个作者手上的6根黑色的海胆刺。
瓦纳的毒刺
她说:“伤口很疼,不过刚开始我以为自己撑得住,所以我强忍疼痛继续工作。我小心地抬起被刺中的那根手指,继续把盒子里的动物分门别类地转移到桶里。但伤口的悸痛变得越来越剧烈,大约10分钟后,我开始觉得头重脚轻、恶心想吐。我的胸口开始发紧,我受不了了,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我得离开这里,把手指上的刺挑出来。”
“海胆的刺不会致命,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很容易忽视这个事实。”她也害怕了。“灼烧般的疼痛从肿胀的手指源源不断地向外蔓延。我痛苦地克制着呕吐的欲望,蹒跚地走向海滩上的急救区。手疼得越来越厉害,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严重螫伤引起的全身性反应。按照医学文献的描述,可能导致眩晕、心悸、虚弱、肌肉麻痹、低血压、支气管痉挛和呼吸窘迫。我快速清点了急救区的货物,没有醋,也没有热水。为什么要找醋和热水呢?因为这两样东西都能救命。高温能够抑制毒素成分的活性,醋能溶解毒刺。”
“我绝望地在急救箱里找镊子。我已经任由毒刺在我的手指上扎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它正在缓慢地将毒素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血肉。”然后她夹住第一根毒刺拔了出来,“一阵剧痛如闪电般击中我的手指,我不由自主地泄了劲,而毒刺仍然顽强地留在原处。我能做到吗?我开始怀疑自己”。她自己把那个毒刺拔出来实在是太疼了,她受不了。这时候,另外一个年轻人看到这一幕,过来拿镊子,帮她把那些毒刺全部拔掉了。
这就是一次刻骨铭心的,被这个叫作瓦纳的海胆蜇一次的感觉。所以我们知道,有一类有毒的生物带来的是剧痛,不过好在它们并不要命。
比它们更厉害的叫作血毒。最有名的就是我们说亚马逊森林里的刺客毛虫。如果你在亚马逊森林里走,遇到了刺客毛虫,被它轻微地蜇了一下,你一开始可能没什么体会,但是慢慢地你会发现你中招了。
刺客毛虫
“想象一下,你正在畅游巴西最南部的南里奥格兰德州。突然间你觉得很不对劲,你的手开始肿胀,你感觉眩晕、恶心、头重脚轻,嘴里有股铜腥味,就像含着一枚硬币。然后你就像被一辆卡车撞了一样,大片的淤青出现在身体各处,尽管你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撞击。赶往医院的途中,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由内而外地崩溃。你的血肆意地流淌,它们离开血管,流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严重的内出血最终可能导致脑出血或肾衰竭。你发现自己命悬一线,却不知厄运来自何方。”
厄运可能就来自树上垂着的一些毛毛的那种像丝一样的东西。你以为那个东西是植物长出来的一些丝,实际上它是刺客毛虫的刺。然后你不小心伸手摸了它一下,命就可能没有了。
它杀人的方法是什么呢?刺客毛虫带来的血毒会导致“出血综合征”。大家知道我们血液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叫血小板。你的手被割破了以后,血小板就会让血凝结。但是你要知道,刺客毛虫在你体内所发生的变化是先凝血,就是它的毒素使得你体内大量的地方出现凝血的状况,它把血小板全部调动了,快速地耗光你体内的血小板。
当你体内的血小板耗光了以后,你就开始血流不止,而且体内流血特别可怕,到处都是青斑,就好像被车撞了一样的感觉,这时候内出血会导致你快速死亡。这就是血毒的可怕。刺客毛虫会变成蛾子,它变成蛾子的时候一点毒都没有,大概只有一周的寿命。但是它一生中有三个月的时间里是以毛虫的形态存在的。
所有的食血动物都有毒。这里边最有名的是水蛭。有一个教授特别有意思,他饲养了两只水蛭作宠物,他还给两个水蛭起了名,一个叫德古拉,一个叫德古拉二世,跟那个吸血伯爵德古拉的名字一样。他在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把他的两只水蛭带到这个课堂上来,向他们展示水蛭是怎么吃东西的。他把自己的胳膊拿出来,让水蛭来咬自己的胳膊。很多饲养昆虫的人,尤其是饲养食血类宠物的人,都会用自己的血来养这些宠物。我觉得这个真的好吓人,这个教授却觉得特别过瘾。
水蛭大概会分泌10多种抗凝剂。我们在农村有生活经验的人就知道,一旦你在稻田里面被水蛭咬过了以后,它吸在你腿上,然后就开始吸血。吸血的过程当中,它就慢慢地鼓胀起来,等它吃饱了以后,完全胀起来,就从你的皮肤上掉落下来。但是它掉了以后,你的伤口还会流血,因为它分泌了大概10多种抗凝剂。当然被水蛭咬了不疼,原因是它的毒素里边还包括镇痛剂和抗炎成分,还有抑制免疫反应的成分。所以这个教授觉得无所谓,就伸着胳膊让那只水蛭咬,吃饱了以后它自己会掉下来。
结果那天在课堂上出现了意外。就是水蛭掉下来了以后,教授的血停不下来,就一直流了好多,引起现场很多学生的生理不适。后来遭到了学校的警告,说以后不许再把水蛭带到这个课堂上来展示。
还有一种叫作科莫多巨蜥。科莫多巨蜥就是西方人所传说的“此处有龙”的那种龙,就一般他们写一个布告说“此处有龙”,指的就是这里有科莫多巨蜥。成年的科莫多巨蜥有大概3米多长,160公斤重。你想300多斤重的一只大蜥蜴,能吃什么呢?它能吃水牛!就是水牛那么大个儿的动物,科莫多巨蜥都能把它吃掉。
科莫多巨蜥
后来就有人说,科莫多巨蜥嘴太脏,它的嘴里有特别多的细菌。这个细菌导致什么呢?它虽然咬了这只水牛一口,水牛跑了,但是科莫多巨蜥会很耐心地跟踪这只水牛。找到这只水牛以后,水牛身上被科莫多巨蜥咬过的地方会产生坏疽,然后溃烂、腐烂,这只水牛跑不了了,这时候再慢慢地把它吃掉。所以过去人们说,科莫多巨蜥是因为嘴上太脏了,有特别多细菌,才导致水牛的感染。
但是后来人们慢慢地研究,发现科莫多巨蜥很讲卫生,没有传说的那么脏,没有那么多细菌。那它能捕猎水牛更多的原因是什么呢?它是有毒的,就是它会分泌出来一些毒素。这些毒素并不是神经毒素,而是放血的毒素,所以把科莫多巨蜥的这个毒素归为血毒的一类。
比如说它咬了一只猪,或者咬了一只兔子后,伤口会流血不止。小一点的动物就当场走不了了,很快就死在这儿了。但是水牛很大,还能跑。那为什么它会出现那么多的后遗症,会腐烂?就是因为水牛太喜欢水。所以它一旦逃生以后,身上带着伤口,它还照样钻到水里去待着,那里边有大量的细菌,导致它身上腐烂。
我想起来我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岛上就曾经见过一只大的蜥蜴,没有科莫多巨蜥这么大,大概有将近1米长。我在那儿跑步,它从我面前缓慢地走过去。我当时还觉得挺好玩,离得还挺近,现在想想有点危险了。我以后遇到这种蜥蜴,还是应该离得远一点。
还有一种带血毒的动物就是粗鳞矛头蝮。粗鳞矛头蝮是蝮蛇的一种,它的毒素当中的P-Ⅲ蛋白酶会切碎你的毛细血管壁,毛细血管壁会整个破裂掉,形成出血的现象。
很多蛇毒都是非常复杂的。蛇是进攻性的毒物,它既可能带有血毒,也可能带有神经性的毒素。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动物在咬你的时候分泌这些毒素,不仅仅是为了让你流血,不仅仅是为了让你的血管出现问题,它是为了更好地吃你,就是它预先做一些消化工作,把这个食物准备一下。
有一种很恐怖的昆虫叫作遁蛛,遁蛛是一种蜘蛛。“被遁蛛咬伤的初期症状很不起眼,它的口器会在受害者皮肤上留下一对小洞,伤口周围的毛细血管开始收缩,血流速度放慢,然后血管逐渐破裂,3个小时内白细胞前赴后继地赶往现场,浸润伤口周围的组织。皮肤开始肿胀、瘙痒、发炎,正在形成的溃疡中央的皮肤开始变蓝,周围则会因为缺血而出现一个白圈,随后又会变红,仿佛一只牛眼,昭示着组织的死亡。死亡会带来疼痛,伴随着血肉死亡溃烂,皮肤会慢慢变成紫色,然后变黑色。某些情况下,死亡的组织会变成硬质的溃疡,最终自行脱落,暴露出赤裸的血肉。医学文献将这个过程定义为‘液化’——液化性坏死。”
遁蛛
像蜘蛛、蛇或者蝎子,它们吃不了那么硬的部分,所以它用它的毒素先让这个地方坏死,然后液化,液化了以后就方便它吃。
还有一类让你麻痹的叫神经毒素。凡是中了神经毒素的这些人,大部分的反应就是动不了了,麻痹了。最典型的叫蓝圈章鱼。蓝圈章鱼大概就像一个高尔夫球那么大,是一种小章鱼。它跟水母不一样,水母更软、更透明,章鱼可以爬。
然后有一次有两个人在海边玩,其中有一个荷兰人,看到这只章鱼觉得很好玩,抓起来,说拿它做鱼饵肯定能够钓到大鱼,准备拿这只章鱼做鱼饵。结果这只章鱼就在他身上爬,沿着这条胳膊一直爬上去。爬到脖子这个地方的时候,突然咬了他一口。这一口咬下去以后没过多久,这个荷兰人就丧命了。我们来看看被这个蓝圈章鱼咬完以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蓝圈章鱼
“这个荷兰人一开始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咬了,但是几分钟后,他觉得自己的嘴开始发干。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海边的时候,他开始呕吐、呼吸困难,最后一头栽倒在了沙滩上。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定是那条小章鱼,一定是。’两个小时以后他就去世了。”这个蓝圈章鱼所释放的毒素一点都不奇怪,就是河豚毒素,跟河豚体内的毒素是一样的。
“如果被蓝圈章鱼咬一口,毒液中的河豚毒素就会阻断受害者体内的神经信号传递,麻痹感从伤口开始向外辐射,传遍整个身体。恶心、呕吐和腹泻接踵而来,不久后受害者就会虚弱瘫痪;神经细胞中的钠离子通道不再传递动作电位,大脑就无法向肌肉发出运动的指令。就连呼吸也离不开电信号——河豚毒素会减缓、最终彻底阻断隔膜肌的缩张。如果毒素剂量足够大,受害者的心脏很快就会停止跳动。”
我们的肌肉能动,我们可以指挥自己的呼吸,是因为我们的钠离子在不断传递,这是一个电信号。但是这些神经毒素进入体内之后,把传递通道截停了,肌肉动不了了。心脏就是肌肉,心脏都动不了,立刻就死掉了。这就是神经毒素杀人的方法。
除了蓝圈章鱼之外,还有一种非常有名的神经毒素叫作芋螺。很多孩子们在海边玩,捡海边的东西。芋螺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一个空的海螺,但是它实际上就住在里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它有着非常漂亮的外壳,很多孩子会收集这个有着漂亮外壳的海螺。
芋螺
这个作者每次看到孩子们收集这个就很紧张,就生怕里边会冒出一个芋螺来咬你一口。芋螺的毒素会比蓝圈章鱼更复杂。“芋螺是指芋螺科的一系列掠食性海洋软体动物,它们改良的牙齿形状类似鱼叉,通过一条细管与毒囊连接。发起攻击时,芋螺会将针一般的鱼叉刺入受害者体内,并通过细管注入毒素。中了毒的猎物几乎立刻就会瘫痪。”
“芋螺一般不会攻击人类,除非你做了一些特别蠢的事。”比如你拿手伸进去抠它。“但是麻痹性的芋螺毒素至少已经夺走了十几条人命。其中大部分案例的肇事者是芋螺的一个物种,就是地纹芋螺。”芋螺的毒素里包含着河豚毒,也包含着眼镜蛇的蛇毒。“芋螺的毒素包含的毒质种类多得惊人,这一种令人抑郁,那一种导致昏迷;这个引发颤抖,那个带来瘙痒。”这个研究者说:“我突然意识到芋螺毒素不是几种麻痹性毒质的简单结合,而是无数种成分混合而成的复杂药品。”
后来他们从这个芋螺的毒素当中提取了辛抗宁,它可以关闭钙离子通道。这个东西对人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关闭钙离子通道,导致的结果是疼痛的传递立刻就断掉了,所以它是一种非常好的止疼药。这种止疼药用在什么时候?比如癌症患者在非常疼痛的时候,有时候你用平常的止痛药根本就没有用,但是你给他用辛抗宁,他的钙离子通道关闭,马上就感受不到疼痛。这个对人类是一个非常大的福音。
最后一种最恐怖的叫作玩弄意识的毒素,这种毒素能够控制猎物的精神状态。这里有一个非常恐怖的故事要讲给大家听,就是扁头泥蜂和蟑螂的故事。一只扁头泥蜂会跳到蟑螂的背上,然后把它的毒刺扎进去。一旦给蟑螂体内注射了毒素以后,扁头泥蜂就飞走了。蟑螂干吗呢?开始洗澡。科学家研究了很久,蟑螂平常不洗澡,但被这只扁头泥蜂扎了以后,它就开始洗澡。它把身上搞得特别干净,而且还很高兴,原因是这个毒素当中含有一定的多巴胺。所以科学家说,我们猜想蟑螂应该是高兴的,要不然也太残忍了。它会很高兴地洗澡,把自己弄干净。
扁头泥蜂
然后这时候扁头泥蜂回来,先把蟑螂的触角咬断,从触角里面吸一点汁自己先喝了,然后扁头泥蜂就会牵着这只蟑螂走回到自己的洞穴当中。就是它在扎完蟑螂以后的半个小时里,是去给自己准备洞穴的。然后当它把蟑螂牵回到自己的洞穴里以后,大家就发现,哪怕人类在旁边刺激这只蟑螂,拿东西戳它,这只蟑螂都没有要逃走的任何欲望。它不走,它就乖乖地跟着扁头泥蜂来到地穴当中。
然后扁头泥蜂会在它的脚上产一颗卵,就走了。这个地穴是给它的孩子准备的。这个卵产在蟑螂的脚上,然后扁头泥蜂飞走,这只蟑螂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地穴里哪儿都不去。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一旦这个毒素注入到了蟑螂体内以后,蟑螂的新陈代谢率就会快速下降。就是它比别的蟑螂的寿命高几倍,但是这几倍的寿命是完全为了扁头泥蜂的卵而活着的。等这个卵慢慢地长成幼虫出来,它就慢慢地吃这只蟑螂,然后过一段时间,一只新的扁头泥蜂从地里钻出来,那只蟑螂只剩下一个空壳。
这就是我们说的能够玩弄意识的毒性。人们发现,类似这样的毒物在这个世界上是很多的,绝对不止扁头泥蜂这一种。甚至你知道,“蟑螂不是寄生蜂的唯一目标。蜘蛛、毛毛虫、蚂蚁,都可能成为它们的猎物。”
“生活在北半球温带地区的潜水蜂会钻入水下,把卵产在石蛾幼虫的身上。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它最多能在水下待15分钟。勇敢的毛缘小蜂生活在欧洲和非洲,它们会义无反顾地飞进蚁狮恐怖的嘴巴,把卵产到蚁狮的喉咙里。甚至有一些重寄生蜂会以其他寄生蜂为宿主。比如说生活在欧洲和亚洲的折唇姬蜂,会找到被螟蛉盘绒茧蜂寄生过的毛毛虫,并把卵产在刚刚化蛹的茧蜂的幼虫体内。在某些情况下,有些胡蜂物种会嵌套寄生,形成俄罗斯套娃一样的多重结构。”就是一个外壳里边有一个生物,但这个生物又是另外一个的食物,然后一层一层地嵌套进去。自然界的杀手实在是比人类的想象力强大了很多倍,太恐怖了。
那讲到最后我们说说,毒物跟人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其实,我们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些毒物。这些毒物所演化出来的复杂的化学合成物,它比人类的发明更有创意,它比人类的科学研究更加能够接受大自然的检验。
现在人们已经从吉拉毒蜥——就是一种蜥蜴——的身上提取了艾塞那汀。艾塞那汀能够治疗糖尿病。像礼来制药,像诺和诺德都生产了类似的药品。还包括人们从矛头蝮蛇身上提取了卡托普利,这个卡托普利能够降血压。我们前面讲了血毒会让你的血液发生改变,所以这种东西如果良好地使用的话,可以使得高血压患者的血压降低。总之,能够从毒物身上提取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现在能够利用到的动物毒素相对还是不多。
这条路是如此艰难,但人们仍在不断地发现有潜力的新药。“海葵毒素善于应对自身免疫性疾病;狼蛛毒素有望治疗肌肉萎缩症;蜈蚣毒素能够缓解顽固性疼痛。癌症是一个天生的靶子,毒素已经瞄准了它。治疗癌症的良药可能就隐藏在蜜蜂、蛇、螺类、蝎子,甚至哺乳动物的毒素当中。”
“除此之外,毒素也许还能解决一些没那么要命的小病,比如说勃起功能障碍,巴西漫游蜘蛛毒素当中的一种化合物就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眼角长了鱼尾纹,蜂毒的效果说不定比肉毒素还强。”还有人提取了蜈蚣毒素,制造了一种止痛药和抗癫痫的药。
所以我们了解了这么多的毒物,我们知道了千奇百怪的有毒的生物的表现,最终我们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样能够和这些有毒的生物在大自然当中和谐地相处。这个作者在最后说:“我们可以并且应该保护有毒物种,因为它们如此美丽而精彩。我们可以并且应该保护它们,因为它们是生态系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失去它们,整个生态圈都将分崩离析。我们应该保护有毒动物,最关键的理由是,这些动物拥有演化成熟的毒质,它们对人体的了解比我们自己还要多。要真正理解我们自身、理解生命,我们离不开有毒的动物。”
希望这本书能够满足我们纯粹而单纯的好奇心,让我们对自己、对大自然有进一步的了解。希望你们喜欢精彩的有毒世界。谢谢大家,我们下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