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强硬封杀TikTok，字节跳动有翻盘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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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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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海派第一线」系列第18期，「海派第一线」系列聚焦全球海外科技及互联网行业的一线动态。本文为硅谷洞察和腾讯科技联合出品，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北京时间8月3日，微软公司发表声明称，其CEO与特朗普交涉后，决定迅速重启对TikTok收购谈判，并在9月15日前完成。

而就在北京时间今天早上，特朗普公开向媒体表示，无论TikTok卖给哪家美国企业，美国政府都将从交易中得到大量的“佣金”。特朗普说：“因为是政府的同意才让这笔交易成为现实，在政府赋予他们权利之前，他们没有任何权利。这就像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他们必须支付房租。”

近一年，TikTok经常受到美国的打压，2019年被美国调查，此后美国军方就针对TikTok下达了禁令。2020年7月，美国众议院通过法案，禁止联邦雇员在政府发放的设备上下载TikTok。

7月29日，在出席国会听证会时，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克表示，Facebook的发展受到TikTok的"威胁"，并污蔑中国应用存在危险。此外，美国总统特朗普甚至还在自己的Facebook和Instagram账号投放了数则政治广告，警告美国用户称“TikTok正在监视你的隐私”，并号召其签署封禁TikTok的请愿书。

在这次确认封禁TikTok的消息放出后，美国大量的年轻用户开始在社交媒体上进行抗议。认为特朗普封禁TikTok毫无根据，并且称其违法。

那么，作为一个法律制度高度完善的国家，特朗普是否有权利封禁或强制出售TikTok？封杀的流程是如何的？字节跳动能否将美国政府告上法庭？

特朗普能否强制拆售或封禁TikTok？

事实上，特朗普和美国政府开始对TikTok动心思以来，就一直高举【危害国家安全】这面大旗。而熟悉国际类实时新闻的朋友们应该知道，美国的安全部门非常喜欢用【危害国家安全】这个词语来为它们认为的某一个人或某个企业、组织、机构的『罪行』做概括。

而现在特朗普对于Tik Tok同样也是这一招。并且具备充分的法律依据。

1977年，美国通过了一项名为《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IEEPA）的法案。该法案中的1701条规定：

a)如果总统认为国家安全受到外国经济、科技、外交政策上威胁，则可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b）若总统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则总统有权对美国构成威胁的境外国家、企业、采取应对措施。

根据该法，当美国遭遇到对国家安全、外交政策和经济的非寻常的来自外部的强烈威胁时，总统有权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后，以阻止交易、冻结资产或没收与威胁相关的国家或个人在美资产等制裁方式予以应对。

图片来自网络

事实上，当时美国国会通过《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是其国内政治力量博弈的结果，是为了收缩和限制1917年《敌国贸易法》（TWEA）中授予总统的紧急状态权限，收缩引发紧急状态原因的范围并试图将紧急状态由“长期”措施变为“临时性”措施。

在此之前，多任美国总统在1933年银行危机、1950年朝鲜战争、1970年邮政工人罢工和1971年政府经济和财政状况恶化后均以紧急状态方式长期采取特殊管制。

而进入1977年，《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减少了美国总统宣布紧急状态的可能性，将其权限限制在应对外部原因引发的国家安全问题上，并且要求总统需要每年更新来保持紧急状态继续生效。

《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赋予总统非常大的权力，图片来自网络

但《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依然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工具，美国总统们已经在国家安全领域大量使用。由于特朗普政府将TikTok视为威胁国家安全的企业，寻求利用《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的广泛权力来指控TikTok貌似更能被国内接受。

"处理你，根本不需要证据"

但是，即使有了法律支撑，美国政府也不会轻易的对一家拥有极大用户基础的公司动手。最开始他们会给利用你强大的用户数据作为借口，声称企业可能会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随后立即由国家安全部门对该企业进行调查。最后，在调查过程中高举《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对当事企业进行制裁。

并且，这也并不是第一次特朗普政府以这样的手段进行市场干预了。

去年5月，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就曾迫使中国企业昆仑万维出售美国同性恋交友应用Grindr，因为他们担心昆仑万维会将同性恋用户数据分享给中国政府，并且中国政府会利用同性恋身份来勒索用户。最终迫于美国的压力，昆仑万维将Grindr以6.08亿美元出售给一家美国公司。虽然高于期初1.6亿的收购价，但从长远角度看，当时的Grindr是全球最大的同性恋交友网站，『钱途』不可限量。所以，虽然赚取四亿美金，但很难说昆仑万维没有损失。

全球最大的同性恋交友网站Grindr，图片来自网络

无独有偶，今年3月，白宫命令中国公司中长石基必须在4个月内彻底转让此前收购的美国云计算服务公司StayNTouch。理由当然如出一辙：担心中国企业与中国政府分享用户数据，从而造成国家安全问题。在白宫行政命令施压下，中长石基只好放弃这一资产。

上述的这两个案例中，无论是白宫方面还是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都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了这两家公司确实存在危害美国国家安全的行为。

而如今，特朗普政府对于TikTok的手段，简直如出一辙。

科技研究员拉塞尔·布兰登（Russell Brandom）向媒体表示：“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向美国政府传达了关于中国情报机构可能“窃取”美国重要商业机密的警告。FBI认为，只要中国政府持续向TikTok施加压力，那么它就不可能完全脱离中国政府的控制。”

美国政府早就对TikTok动了心思，图片来自网络

美国监管机构此前已经以数据安全、审查等理由，呼吁对TikTok进行调查，去年十月，参议员汤姆·科顿（Tom Cotton）和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要求国家情报总监对TikTok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进行调查，并找出该应用会从用户及其设备收集敏感的个人信息的证据。

但实际上，美国政府和相关安全部门至今没有拿出任何证据表明TikTok正在向中国政府传输美国用户的数据。《华盛顿邮报》的科技专栏作家杰弗里·福勒（Geoffrey Fowler）和隐私公司Disconnect的首席技术官帕特里克·杰克逊（Patrick Jackson）表示，他们并没有发现TikTok收集的数据和Facebook收集的数据有任何不同。并且这些所谓“流出”的数据大部分都流向了云服务，比如亚马逊网络服务而非任何中国地址。

TikTok被美国政府和企业团团围住，图片来自网络

无论是从政府人员到专家都找不到任何直接或间接证据证明TikTok是真实危害了美国国家安全，大部分的言论都是【我认为】。而其对TikTok在无证据情况下做出的制裁举动，大部分都依赖于《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

近年来，《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被美国政府用于冻结国外特定人持有的资产变得愈发频繁，现有制裁中仅有6项是2000年之前颁布的，其余21项均为本世纪的总统令。由此可见，《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中的“国际紧急状态”已经逐渐失去了其名称所代表的真正含义，逐渐变成了美国政府单方面对外施加影响的工具，所谓的国际紧急状态成为了常态。

并且，总统行使《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的权力并不需要国会批准，也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资源。这就意味着特朗普可以在国会中避免与敌对党派的漫长的口水战。

也就是说，美国政府根本就不相信一家来自中国的企业会脱离政府的控制。在一些政客眼里，无论TikTok做什么，都无法证明它的清白，只要总统认为你【有罪】就可以签发实施制裁的总统行政令。

字节跳动有翻盘机会吗？

那么，既然是拿起法律的武器，TikTok可以利用法律将特朗普政府告上法庭吗？

从目前看，答案是：渺茫到几乎没有

《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所明确的美国总统可以援引该项授权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非寻常的威胁，二是强烈威胁。

图片来自网络

照此理解，如果其他国家与美国的经贸关系并未因战争、动乱、恐怖主义等原因而发生实质变化，且双方在合作中获得广泛的共同利益，就不应认为存在启动IEEPA的情况。换句话讲，如果《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的实施反而导致美国与他国经贸关系发生重大调整，损害美国经济利益、冲击就业市场，造成“国家更不安全”，是与《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的初衷不符的。

这样的反制例子可以用于华为身上。因为华为的5G通信设备能够很大程度的解决当事国的网络通信问题及加快5G的发展。只要华为能够证明不使用自己的通信设备，该国的通信安全将受到极大的威胁，那么华为就可以利用这条反制法案将特朗普政府告上法庭。

但众所周知，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好高科技企业和科技学术氛围，所掌握的核心科技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多。所以，这样的局面在科技行业几乎不可能存在。

历史上，美国采取《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进行制裁的对象大多是已经对美国行业龙头构成威胁的企业，这样的对象多不具备采取相应反制措施的能力。而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的美日经贸摩擦中，美国总统并没有对日本的钢铁、纺织品、汽车、半导体这些关系民生的行业使用《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

换句话说，只要能和美国社会各界产生紧密的联系，并且让上下游形成依赖，就不会受到《国际应急经济权利法》的威胁。

作为高科技通信企业的华为尚且如此被动，更加不用说以短视频社交起家的TikTok了。

虽然美国国内的TikTok用户抗议之声巨大。但从内容的层面来讲，美国拥有全球最大的视频内容创作平台Youtube。而从社交层面上来讲，Facebook是当之无愧的全球社交巨头，并且Facebook曾发布过短视频应用Las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