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亿HPV疫苗市场：高“价”风光，低“价”内卷

近期，多家HPV（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企业公布了2024年第一季度财报，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净利润普遍出现下滑。

具体来看，智飞生物一季度营业收入虽达到113.96亿元，同比增长2%，但归母净利润却下滑至14.58亿元，同比下降28.26%。沃森生物同样面临挑战，其营业总收入为6亿元，同比下降28.02%，归母净利润更是锐减至1412.75万元，降幅高达91.79%。万泰生物也未能幸免，第一季度营业收入7.53亿元，同比下降73.93%，归母净利润也大幅下降至1.26亿元，降幅达到89.9%。

对于业绩下滑原因，沃森生物与万泰生物均表示：二价HPV疫苗产品销售量不及预期。此外，万泰生物还提到了受九价 HPV 疫苗扩龄以及市场竞争等影响。 

在当前HPV疫苗市场中，低价二价HPV疫苗的销售表现疲软，与此同时，九价HPV疫苗的进口数量却呈现出显著增长的趋势。这种市场格局的显著变化，无疑给主打二价HPV疫苗的企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

面对这一现状，国内的多家疫苗厂商开始积极寻求新的发展方向和策略。根据观察，随着国产九价HPV疫苗的加速研发并逐步上市，HPV疫苗市场的竞争将愈发激烈，而原有的二价HPV疫苗市场已经陷入了一种内卷化的竞争状态。

九价屹立不倒，代理商却利润下滑

4月25日，默沙东发布2024年第一季度财报，一季度营收达158亿美元。其中，HPV九价疫苗-Gardasil/Gardasil 9表现十分亮眼，获得22.5 亿美元销售额成绩，较2023年同期增长了14%，这主要得益于中国市场的强劲需求。

作为全球唯一的九价HPV疫苗供应商，默沙东一直在不断增加对中国市场的疫苗供应量。数据显示，2021年-2022年及2023年1月-11月，默沙东九价HPV疫苗的批签发量分别是1020.61万支、1547.72万支和3100万支，分别同比增长101.45%、51.65%和102%。

默沙东通过扩大九价HPV疫苗产能、扩龄（适用人群由原本的16-26岁适龄女性拓展至9-45岁适龄女性）、简化接种剂次、拓展男性接种等举措，持续冲击国产二价疫苗市场。

智飞生物作为默沙东四价、九价HPV疫苗代理商，2024年一季度却出现增收不增利的情况，虽然智飞生物未在季报中透露原因，但应与其代理的HPV疫苗有直接关系。

根据近几年财报显示，智飞生物绝大部分营收来源于代理默沙东的疫苗产品。在2023年智飞生物529.18亿元的总营收中，代理产品贡献518.85亿元，占总营收的98.05%。 

在代理产品中，默沙东HPV疫苗又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依靠默沙东，智飞生物的营收也从2017年的13.43亿元一路飙升至2023年的529.18亿元。

尽管HPV疫苗为智飞生物贡献了大笔营收，但其代理产品的毛利率并不高。2023年财报显示，智飞生物代理产品的毛利率仅25.68%，这不仅是上市以来的最低水平，也反映出公司在九价HPV疫苗领域的获利空间正逐渐收窄，进而对其整体盈利能力产生了一定影响。

究其原因，一是代理产品的成本增加。从智飞生物2023年财报来看，代理产品营业成本约385.6亿元，增加近55%。二是销售费用的增长，智飞生物的销售费用连续7年出现同比增长， 2023年销售费用约27.7亿元，同比增长约24%。截至2023年末，销售人员也从2021年末的2817人增长至3990人，增长近42%。

而根据各家企业披露的HPV疫苗批签发数据来看，大量有支付能力的目标人群已陆续接种九价HPV疫苗，尤其在一线城市，原来一针难求的情况已大幅缓解。

在智飞生物发布的一份与供应公告中也可以看出，自2024年到2026年，采购默沙东HPV疫苗的金额逐年降低，分别为326.26亿元、260.33亿元、178.92亿元。

随着九价HPV疫苗市场增长放缓，分析师预测2025年-2030年供应量极可能超过需求量。

国产HPV市场低“价”正酣

在外国企业强攻国内HPV疫苗市场的同时，以二价HPV疫苗为主的国内市场已深陷低价内卷的旋涡。

除智飞生物外，作为国产二价HPV疫苗代表企业，沃森生物与万泰生物的竞争进入白热化。

随着2024年第一季度财报陆续披露，两家企业的营收、净利润双双下滑。而此前，受益于二价HPV疫苗的上市，万泰生物与沃森生物都曾业绩大涨。

2020年5月，万泰生物二价HPV疫苗正式上市，这是首个国产二价HPV疫苗，打破了外企的垄断局面。凭借这款产品，万泰生物营收连续三年快速增长。2020年至2022年营收分别为23.5亿、57.5亿、111.8亿，同期归母净利润分别为6.77亿元、20.21亿元和47.36亿元。

2022年3月，沃森生物二价HPV疫苗获批上市，沃森生物成为继万泰生物之后国内第二家上市二价HPV疫苗的企业。这一年沃森生物营收增涨46.87%，归母净利润的增长幅度更是达到了70.33%。

彼时，国内进口的二价HPV疫苗还有葛兰素史克，疫苗定价为580元/支，而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则以300元出头的价格迅速赢得了市场份额，并在后续的政府采购项目中持续低价策略。这种价格战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企业的市场占有率，但同时也带来了业绩压力。

2022年5月，江苏省南京市二价HPV疫苗采购中，沃森生物以246元/支报价拿下2.24万支的中标量。2023年7月，广东省适龄女生人乳头瘤病毒疫苗采购结果显示，万泰生物以单剂价格116元中标，沃森生物则报出单剂146元。

今年3月，江苏政府采购网发布的一则消息更是引发广泛关注，万泰生物以86元/支的低价中标了499206支二价HPV疫苗采购项目，这一价格刷新了国产二价HPV疫苗的采购价新低。

此外，在万泰生物2023年财报中，医疗机构合计采购HPV疫苗的数量从2022年的2569.1万瓶下降到2023年的1319.27万瓶。同时，中标价格区间也从2022年的329-344元/瓶下降到2023年的116-344元/瓶。 

市场趋势表明，国内二价HPV疫苗市场的红利正在逐年稀释。

企业如何破局？

不约而同地，国产HPV疫苗企业纷纷押注九价。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有多家国内企业在研管线中布局了九价HPV疫苗产品，包括万泰生物、沃森生物、上海博唯、康乐卫士等。其中，万泰生物九价 HPV 疫苗已到III期临床试验阶段，包括男性群体的临床试验也在规划中。根据万泰生物此前表态，公司九价HPV疫苗已完成第一阶段2条原液生产线的建设。按照常规流程推算，九价HPV疫苗有望在今年获批。

在企业加速研发高价HPV疫苗的同时，国家也出台了相关政策。2023年7月，国家药监局发布《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临床试验技术指导原则（试行）》，放宽HPV疫苗的临床试验标准，缩短已有HPV疫苗获批上市企业更高阶苗的研发周期。

未来，随着多款国产高价HPV疫苗的陆续上市，国内HPV疫苗的市场究竟有多大？按照中检院批签发数据以及国内各家企业销售数据估算，截至2022年，我国HPV疫苗渗透率约为11%。机构预计到2025年HPV疫苗渗透率将接近50%，大约还有1.5亿9-45岁女性未接种HPV，除去政策、价格、接种意愿等因素外，市场增长的天花板隐约可见。

所以，提前布局海外市场成为了许多国产HPV疫苗企业的战略选择。

在万泰生物2023年报中详细介绍了出海进展。年报显示，其二价 HPV 疫苗获得了柬埔寨、埃塞俄比亚、哈萨克斯坦、肯尼亚和布基纳法索的上市许可，实现了在泰国、尼加拉瓜和尼泊尔的销售。

同时，沃森生物也在财报中提到，将持续推动双价HPV疫苗的世界卫生组织预认证（WHO-PQ）工作，并加大与 GAVI（全球疫苗与免疫联盟）、WHO 等国际组织的合作。

业内人士指出，国产HPV疫苗目前主要聚焦于海外中等收入国家和低收入国家两大市场进行拓展。然而也要面临与国际疫苗巨头如默沙东等企业的市场竞争。面对这一挑战，有专家建议国产HPV疫苗厂商可以寻求与国际机构合作，共同推进临床试验，通过严格的科研验证，提升疫苗的品质与安全性。

同时，及时公布疫苗上市后的安全性数据，这也有助于增强国际市场对中国疫苗的信任度。通过与国际社会分享疫苗研发与应用的最新成果，国产HPV疫苗企业不仅能够展示其技术实力，还能进一步推动疫苗在全球范围内的普及与应用。

此外，为了寻找新的增长点，一些企业也在积极布局其他疫苗管线的研发工作。如沃森生物、康乐卫士、智飞生物和万泰生物等公司正在全力推进国产带状疱疹疫苗的研发。目前在国产品种中，仅有百克生物的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成功上市。鉴于带状疱疹疫苗是全球十大疫苗品种之一，且中国带状疱疹疫苗的渗透率仅为0.1%，这一领域的发展前景可谓十分广阔。

除自研外，智飞生物在代理疫苗产品的路上并未停歇。2023年10月，智飞生物与葛兰素史克（GSK）达成独家战略合作协议，计划在未来三年内共同推进重组带状疱疹疫苗的商业化进程。至于这款疫苗能否再次助力智飞生物实现业绩飞跃，可以拭目以待。

总之，随着国产疫苗企业重点管线的研发进入收获期，以及积极开拓海外市场的战略布局，疫苗市场的竞争将愈发激烈。在巨大的市场需求面前，谁能改写疫苗市场新格局，值得期待。